毒酒一杯家万里: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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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一点一点地搓捏着手中那张《心经》,半晌未语。

    赵汉元道:“想到他们会遭镇抚司的罪,心里不好受?无妨,你是百官之伞,你想救他们,为父不会阻拦。不过,你得等到他们淋透了,你再去撑伞。”

    话音一落,《心经》纸破。

    顿时在赵河明手中碾做碎粉,赵河明沉吟一阵,忽开口道,“河明想问父亲一个问题。”

    “问吧。”

    “既然父亲明白,天子忌讳结党营私,为何……”

    “为何还要结党营私,是吧?”

    赵汉元说着叹笑了一声,只回了一句:“做官,就是为了结党营私。”

    父子之间的确坦诚,赵河明不禁又往深处问了一句。

    “那做天子呢。”

    赵汉元没有立即回答,撑着椅背站起身,在自己儿子宁朴不俗的书斋里,一轮逡巡。

    他已老弱,起身行走皆消耗精神,但却还是拒绝了赵河明的搀扶,拖着步子,将满墙书名,一一扫完,而后方道:“这人间乐事无穷无尽。做天子嘛,为了什么都讲得通。总之,不会是为了天下百姓。”

    “赵刑书?赵刑书?”

    神武门前赵河明独自出神,吴陇仪顾不得礼,索性唤出了这位年轻刑书的姓名,“赵河明!我御史台虽有责纠察弹劾百官过失,肃正朝廷纲纪,为修正天子之德,也不惧死。可我作为御史台的总宪,我不能眼看着这些年轻人被挫折真心,还要赔上性命前途,你……”

    “总宪是希望,我赵河明牵起头首,上谏陛下,以此引得内阁出声,将你御史台的人,庇护在我之下,是吗?”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吴陇仪来时虽已起了直白相交的意思,但听赵河明如此坦然,仍难免耳赤。

    “我不妨与总宪交一句底。”

    赵河明看着吴陇仪捏在自己手腕的手,平声道:“内阁也有内阁处境,如今郁州之战越发惨烈,兵销甚大。而太仓枯竭,财政国计一年不如一年。这个时候,若内阁与陛下互生嫌隙,则政令难通。不是我赵河明不愿身先士卒,而是我不能只看得近苦,不思远忧。今日既见总宪,我也叮嘱总宪一句:御史台职责要尽,但性命也要顾,镇抚司的人……”

    “镇抚司的那个人,已经提醒过我一次了。”

    吴陇仪脱口而出,引得赵河明一怔。

    “什么?”

    吴陇仪一时有些后悔卖出张药,但此时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听了张药的意思,叮嘱过也暗地里弹压过台衙里的人,可是正如你赵河明所言,这些人,他们身在御史台,日常之务就是奏过失,纠错漏。你我能看到他们的下场,是因为你我处身之处,高可远眺。但他们看不见,也信不全我的话。我吴陇仪摁不死他们,他们没做错,我也没有道理去摁死他们,所以,我只能从我自己道上来想办法,我……”

    “我可以去挡。”赵河明应下吴陇仪的话,“但总宪要容我想一想。”

    “好……当然要容赵刑书思虑周全,我……”

    吴陇仪话未说完,忽见大理寺卿毛蘅提袍向他二人奔来,一面跑一面道:“陇仪,出事了!出事了!”

    吴陇仪忙道:“你慢些!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毛蘅踉跄几步险些扑倒,身旁的家仆连忙上前去搀扶。

    与此同时,街市上也隐隐乱了起来,原本散行的路人,忽然纷纷转了向,朝着水关门的方向行去。

    毛蘅勉强稳住身子,对吴陇仪道:“庆阳高墙里,饿死人了!”

    “饿死……”

    吴陇仪眉心猛蹙,“怎么会饿死人?”

    毛蘅摇头道:“这如何知道。兵马司的人已经把尸体运到城门口了。”

    毛蘅说着看向赵河明,“这事可以很小,但也可以捅得天大,兵马司一定查不了,赵刑书,我们得行在前面啊,还有……”

    他说着转向吴陇仪,“我来的时候,去碧洪茶舍看了一眼,里面人全没了,怕是都往水关上去了。前日会揖,你是知道的,为了庆阳高墙事,科道上的人和内阁说得就很不痛快,他们在碧洪闲集,定有一番血性要抒。若是看到高墙里饿死的人……”

    “镇抚司的人呢?”

    这句话是赵河明问的,话音一落,但见道上一阵马蹄促响,行人赶紧分让出一条道来。

    马背之上的人,分明正是张药。

    毛蘅眼看着道上飞扬的尘土,心里一阵不详,不由道:“他不是才受过刑吗?怎么……”

    吴陇仪没有应毛蘅的话,只高声对等在一旁的家仆道:“找马来!”

    第70章 水关门 钱真是好东西啊。

    水关门是出梁京内城进外郭的左侧门, 平常近黄昏时,出入的人便不剩太多。

    然而今日不寻常。

    兵马司带着玉霖等人,陡然从外城拖回来几具身着宫服的尸体, 进城的路人在道上得见, 皆辨是庆阳高墙中饿死的宫人。

    这年头, 河运不通,粮米入京着实艰难,可是连供奉内廷的人都能给活活饿死, 这对梁京城来说的确是异闻一件。

    水关门上,路人几番进出, 不费多少功夫,城内便人尽风闻。

    城门上的京营守卫见得门前人聚,又见刑科都给事中韩渐等六科官也在人群之中, 后又有“风闻奏事”的御史在旁观言记行,实在不敢妄自将尸体放入。

    然而京营守着梁京城门这么多年,何至于全是蠢蛋, 玉霖等人还未走到水关门口, 便早有性灵者去报知杜灵若这个倒霉的巡城御史。

    杜灵若才从宫内下值出来, 就被京营守卫“抓”到了水关门口,他这个巡城御史说的是节制京中兵马司和外城的京营,事实上谁也管不了,中看不中用,不过是应承上面,交代下面的传音鼓, 遇到上面不痛快,还得好的歹的,背头一身。

    他人是来了, 但心里一点也不痛快,垮着一张脸,听京营卫回报,直到看见兵马司队伍里的玉霖。

    玉霖就坐在一卷草席旁,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城门口的情境。

    杜灵若扒开一丛一丛地人,穿出城门,径直走到玉霖身旁,一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开口就是:“你干什么?”

    玉霖被杜灵若扯得一踉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应兵马司征调,拖尸体。”

    杜灵若看向正在和京营守卫交涉的兵马司弓兵,骂道:“吃了狗屎的王充,敢欺负你。”

    玉霖有些想笑,低声道:“小声点。”

    杜灵若正没好气,回头说得更大声:“我管他的!他一个里里外外都稀烂的烂人,不说药哥,连我也看不上他。掌着兵马司,怎么说也是梁京城里的要害衙门,凡遇大事,一点不肯出头,黑锅到处甩,专会躲在他那个司衙里,想方设法折磨老弱。”

    他说完,低头看着玉霖的手指甲。

    那十截如水葱般的手指,是张药帮她养回来的。那养的过程有多难,杜灵若全看在眼里。如今一日光景,全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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