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缚苍龙: 12、玉阶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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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十六年秋,寒雨侵骨。

    勤政殿那金钉朱漆的殿门紧闭着,殿前的玉阶上跪着一名身着刺绣妆花裙的女孩。

    她披头散乱,额前的碎发已经尽数被雨水打湿贴在她稚嫩的面庞上,一袭刺绣妆花裙亦是湿透,裙上的血渍被雨水晕得更浓。

    薄裙贴着她的肌肤,寒凉彻骨。

    赵挽缨不知道这场连绵而凄切的秋雨下了多久,也不知道她自己在这勤政殿前跪了多久。她只知道膝盖处的酸痛感已经变成了麻木的阵阵刺痛。

    她自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这勤政殿前跪着。

    哪怕她的父皇不肯见她,她也要跪着。

    一个月前,御史大夫谢忠弹劾江南四家贪腐朝廷救济粮,中饱私囊。

    庆和帝震怒,下令刑部彻查此事,只是刑部尚未开始查探,河督运粮使陈不违便亲自进京面圣,呈上江南四家贪污救济粮的证据。

    朝堂之上,陈不违言之凿凿,让这一案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庆和帝更是当朝便下旨逮捕了参与此案的江南四家。

    经此一案,原本扶持他上位的江南氏族尽是满门被诛,而这江南四家中便包括赵挽缨母妃江允竹所在的江家。

    赵挽缨只记得那一夜,向来沉着冷静的母妃失了神,她一直喃喃着:“怎么结局还会如此……”

    而在她的喃喃声中,她们被贬入了冷宫。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未曾是跌落真正的谷底,真正的黑暗是在谢南婉到冷宫时来临的。

    向来端着一派皇后架子,端庄典雅的人发起疯了当真比谁都疯狂恐怖。

    谢南婉让她身边的掌事嬷嬷生生摁住了赵挽缨和江允竹,而她则拿着那闪着银光的匕首在两人面前比划着,红唇一张一阖间吐出的字带着嗜血而森然的冷意。

    她让江允竹选,是她自己被做成人彘还是赵挽缨被做成人彘。

    这其实并不用选,江允竹几乎没有犹豫的便选择了自己被做成人彘。

    谢南婉听闻,笑得癫狂而发颤。

    而在她那疯癫的渗人笑意中,赵挽缨被两个掌事嬷嬷生生按着,看着她的母妃是如何一步一步被做成人彘。

    两个嬷嬷的手就像铁钳般紧箍着赵挽缨的脑袋,她们逼着她睁眼直视那血腥而暴力的一幕幕。

    人间至痛也不过如此!

    赵挽缨哭到双目红肿,泪干无声,她的口腔中到最后满是弥散的血腥味。

    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冷宫中那仿若流不尽的鲜血,她母妃那凄怆如杜鹃啼血的惨鸣和谢南婉那疯子般的笑声。

    她痛,催心剖肺之痛。

    她恨,她恨不得有朝一日将谢南婉扒皮抽骨!

    赵挽缨便是在这滔天的恨意和心中彻骨的痛意中昏死过去的。

    等她再醒来已是两日后,江允竹的尸骨已经被谢南婉命人抛到了乱葬岗。醒来后的赵挽缨虽然发着高烧可脑中却无比清醒。

    她至死都记得她母妃生前的那一句。

    “阿缨,出了这皇宫,做个普通女孩,好好活着。”

    她要活着!她不能死!

    可眼下她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先出了这冷宫。毕竟在这冷宫里,谢南婉可以有一百种让她突然暴毙的方法。

    赵挽缨没有任何犹豫,她借着冷宫宫墙脚的狗洞偷爬出了冷宫,一路走小道避开了所有侍卫,来到了曾经无比熟悉的他父皇的勤政殿前。

    刺骨的秋雨中,她长跪在勤政殿前。

    尽管殿门紧闭着,可庆和帝仍没有令侍卫赶她走,赵挽缨知道这步险棋是走对了的。

    他会见她的,只要她一直跪着。

    赵挽缨想着,只是她从天色蒙蒙一直跪到夜幕黑沉,那殿门依旧紧闭着,庆昭帝没有赶她走也没召见她。

    而在赵挽缨咬牙坚持之际,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步子沉稳坚毅,踏在积水中,溅起响亮声响。

    她鬼使神差的回首望去,只见凄惶的雨幕,少年一身银色柳叶甲,迎面走来。

    他的乌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清冽的眉眼里敛藏着兵戈铮然的肃意,他的棱角凌厉,宛若一把破开黑暗的利刃。

    即便多年未见,赵挽缨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裴蕴,这位曾经那一代宰相裴适之唯一的侄儿。

    裴蕴自然也看到了赵挽缨,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无须多猜,他便知这是赵挽缨。

    不仅是因为那酷似江允河的眉眼,更是因为那砭骨秋雨压不弯的脊骨。

    这般倨傲自是江家的人!

    裴蕴自赵挽缨身边走过,他似是目不斜视,可余光却尽在她的身上。

    他一步步踏上那玉阶,扣了扣紧闭的正红朱漆大门。

    门内传来太监轻缓急促的脚步声,只听一声重响,殿门被打开来。

    赵挽缨借着那大开的殿门望去,彤色灯火辉映着金碧的殿堂,正中的高案之上,庆和帝一身玄金龙袍尽显威严之气。

    赵挽缨隔着雨幕和庆和帝对视,谁曾想一个月前还把她搂在怀中叫她娇娇儿的人,此刻正坐在那龙椅上寒着脸俯视她。

    “进来吧,裴卿。”

    男人浑厚肃穆的声音传来,裴蕴依言进入殿中。

    而那朱漆的殿门在裴蕴身影进入后便再一次被关上,父女俩的对视就这么被门生生隔断。

    雨落不绝,赵挽缨看着紧闭的殿门和殿内不时响起的模糊的交谈声不由想起裴蕴。

    自打裴蕴十二岁那年去了边关,她便再也未见过他,而他走的那年,她适才六岁。

    一晃四年,这四年里变化太多。

    一年前,庆国兵败长生关,匈奴与庆国的一纸割城停战之约让如日中天、大权在握的宰相裴适之跌下相位。裴适之罢相后,自刎于海棠溪。

    这一代宰相一生为国为民,膝下无一子嗣,只有裴蕴这么一个亲侄儿,却一直远在边疆,直至裴适之死也未能给他送丧。

    而今,江南贪腐案案发,江南四家无一幸免,江南氏族之首的江家被灭满门,她的母妃更是被谢南婉折磨致死,江家独余她赵挽缨一人。

    冰凉的秋雨淌过赵挽缨的面庞,她额头炙热滚烫。虽然发着高烧,可赵挽缨的思绪并没有因此混乱而是更加清醒。

    这些年来,江南新贵势盛,已经有了隐隐威胁皇权之势,她的父皇自然忌惮。

    可是这朝堂之上并非只有江南新贵,还有那原先本就扎根京都的关陇士族,此番江南氏族被打压,关陇士族定是气盛,但她的父皇必然不愿看到此番情形。

    赵挽缨忽忆起出事前夕,庆和帝的那一声叹息,他说:“帝王之术在于中庸。”

    那时赵挽缨在勤政殿前嬉戏,她看着批改奏折的庆和帝,只当他是在忧愁朝政,可今日细细想来这话倒是提点了她。

    今日,庆和帝召回远在边关的裴蕴,不便是为了制衡关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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