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吧,求你了: 20、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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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昨日最后一句话,还是想再送殿下一次。”

    她将羊皮包袱拢好,放于他身侧,站起来重又垂手躬身而礼:“还请惜命。”

    她又变回了徐内监。

    徐雁行看了看天色,温声告辞:“亲眼见了娘娘也好,明日我便将董娘娘情形与医官细说一番,若有消息,再来告知殿下。”

    这告辞来得太过突然,萧疏还没从刚才那番话中醒过来,猝不及防地站起,见徐雁行当真便重批好斗笠雨蓑,慌慌乱乱地去翻从一侧墙下翻来布袋。

    匆忙之中,一道辉光闪过,刺人的眼,拿在萧疏手中的是几件首饰,其中便有那日废宫之中,他要以命相搏的金凤钿。

    徐雁行眼光逡巡过这几件珠宝,垂下眼,又抬起,动作不大,但足够让萧疏明白,她动怒了。

    果然,她直白道:“在殿下眼中,奴冒着私闯宫禁串连内外这样可夷三族的罪名前来送药,是为求财吗?”

    说到此处,她的愠怒不加掩饰:“殿下此举,看轻了奴,也是看轻了自己。”

    萧疏慌起来,他又想解释又忙着拿东西,可总是找不到,最后急了,索性把所有东西都倒出来散落在稻草铺上。

    只有寥寥几件珠宝,其他多是丸药,萧疏忙拾起压在下面的文锦香囊,上面的花色华贵又陈旧,徐雁行接过,拿出东西。

    是一支木笔样的簪子,若仔细嗅,有清淡的香气。

    萧疏怕她嫌弃这样粗糙的做工,急急道:“这是沉香木的,我磨了很多遍,不会扎手。”

    把意思说清之后,他才顾得上缓口气,放慢话:“上次中使在清平坊给我求了一套箭镞模子,又教我如何发力,我按着这法子练,不过两三天就提了准头,我没有什么东西赠谢,想着写笏板的木笔是常常得用的,便多一两只也方便。”

    他有点忐忑:“中使若能看得上...”

    徐雁行打量着手里的木笔簪,笑问他:“殿下这木头是怎么藏到现在的?”

    沉香木价贵可比黄金,看萧疏和董美人如今的身家,能拿出这确实不容易,徐雁行在斟酌要不要拿。

    不想萧疏摸了摸头:“不是我阿娘的,是我从废宫里头削下来的。”

    这焦黑荒凉的废宫里,总还有些没人识得或发现的东西,他没什么怕的,天天混迹其中,竟也有能用到的一天。

    徐雁行这回没有再推辞,她将木笔收好,又告一回辞。

    雨已经彻底歇了,地上一簇一簇的银光,微微漾着,徐雁行一脚踩进其中,银辉迸溅,木屐仿佛也染了一层辉光,让她整个人都没入幽远而又沉凝的氛围中。

    这样无光的夜路是很难走的,萧疏便想就着火釜给她点亮一盏灯用来照路。

    被徐雁行止住了。

    她声音几乎低至气音:“不必相送。”

    萧疏自然也知道,这样的地方,人多口杂,时刻有可能会有人出来,若是撞见徐雁行,叫嚷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只得抛弃了那些在此时并不得用的繁缛礼节,用郑重拱了拱手,舒臂引手相送。

    徐雁行向他点点头,往废宫后面走了。

    萧疏关上门,站了片刻,仍是往常他熟悉无比的屋子,眼下少了董美人难耐的咳喘声,她正睡得安然,想必药起了作用。正如他所求告的,阿娘似乎渡过了这一难,以一次他做梦也未曾料到的来访。

    他本该高兴,事实上,确实也是如此。

    可这份欣喜中还夹着一丝的落寞,因为突然静寂下来的屋子。

    云下得薄了,被月削开,蟾光洒落,浸透了水的朽木还艰难撑在那里,终究,不曾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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