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故: 15、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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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蕴姑娘的入幕之宾,竟是当今天子!

    这消息可真是……不一般啊!

    宁裔心中冷呵。

    怎么着?皇帝还白龙鱼服从皇城里出来,到天香楼里会王蕴姑娘吗?

    宁裔扯了扯嘴角。

    毛二的话却让宁裔嘴角抽了抽:“听说,皇帝在宫里挖了一条密道……密道的另一头,就连着王蕴姑娘的闺房。”

    毛二竭力压抑着,用只有他和宁裔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一边用一对小眼睛可劲儿寻摸地四周,生恐被旁人听到自己正在议论天子秘辛。

    从宫里挖地道去私会青楼头牌?

    宁裔真不知该不该夸皇帝痴情了。

    怎么边境军饷没见他这么用心?怎么黄河水患没见他这么用心?怎么收复北方失地没见他这么用心?

    姓景的寡廉鲜耻还真是一脉相承——

    前有太.祖皇帝恋慕亲嫂,后有英宗皇帝屈从于北方额丹人的铁蹄,留下岁币的弊政,还美其名曰“令酋首称臣”。

    现在,当今皇帝不顾百姓生计维艰,不顾边境军事吃紧,竟耗费人力物力挖出一条地道,只为了秘密出宫去会情人?

    将来要不要拿这条密道,当逃命的通道使啊?

    宁裔讽刺地想。

    这等秘辛不是寻常可比。

    毛二敢把这种消息告诉,也是担了天大的风险。

    宁裔懂得规矩,遂又丢给毛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今日的事,再有后续,随时告诉我。”宁裔嘱咐道。

    她一口气撒出去一百两,买的是毛二的消息,吊的也是毛二的胃口。

    有了这一百两吊着,毛二肯定死心塌地地继续为她打探消息。

    毛二欢天喜地地收了银子,又千恩万谢地“谢大官人赏”,简直比得了五百两银子都高兴——

    宁裔的性子为人他清楚,若是尽心尽力为宁裔办事,以后可不止五百两银子的好处。

    毛二打躬作揖地向宁裔谢了赏。

    宁裔摆手打发他退去。

    毛二脑子一热,便又忘了前情,龇着牙凑近,讨好道:“天香楼的小倌,大官人什么时候有兴致,我——”

    不等说完,宁裔一脚踹在了他的臀上,嗤了声:“滚蛋!”。

    毛二嘿嘿讪笑着,溜远了。

    心里犹自琢磨着:瞧宁大官人这意思,好像羞恼更多过不屑?嘿!少年人嘛,谁不贪鲜呢?

    毛二于是打算寻机会替宁裔安排安排,说不定就投其所好了不是?

    宁裔确实羞恼了。

    想她大好年华,若是个女子身份,早就嫁作人妇;若是男子,早就娶妻生子了。

    可她偏偏以女子之身装扮成男儿外貌,做寻常女子做不得,寻常男子也做不得的事……

    任谁面对这样的情状,都没法释然吧?

    自幼,邢氏便千叮万嘱地不许她对任何人讲出自己的真实性别。

    照邢氏的说法,一旦宁裔的女儿身暴露,就会招来仇家的追杀,她们娘俩谁也逃不掉。

    多年过去,宁裔也喜欢了这副男儿打扮,因为见识多了这世间女子过活的种种难处。

    宁裔有时还庆幸自己能够这般活着,否则早就不得不嫁给某个男子,相夫教子,一辈子被束缚在墙院之内。说不定还得为了得到那男子的宠爱,或是为了子女的将来打算,和那男子的妻.妾成日里勾心斗角,一生不休。

    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窒息。

    就算这样的日子还算逍遥,身世终究是个谜团。

    经年已过,邢氏口中的“仇家”在哪里?

    还是,那不过是邢氏编排的借口?

    知道了自己极有可能是前魏郭氏遗孤,宁裔便猜测当年邢氏带着自己为了逃离皇家对郭氏的追杀,特意隐瞒了自己是郭氏女儿的身份。

    从此女儿变儿子,或许就能混淆视听了?

    然而这个猜测也是漏洞百出——

    若皇家知道郭氏还有儿子活着,岂不是更加痛下杀手?

    在最看重宗法的皇家人的眼中,一个活着的郭氏男婴,岂不比一个活着的郭氏女婴,更具威胁?

    又或者在那些人的认知之中,她只是“宁裔”,而不是郭氏之后?

    宁裔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

    害死郭氏满门的是皇家。这天下都是他们的,想查清楚一个孤身女子和一个婴孩儿的真实身份,太容易不过。

    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曾发难,要么就是当年害死郭氏满门的人已经式微,没有力量继续追究下去,要么就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保护着她们。

    这也是宁裔多年来始终怀疑的一点。

    此处是郊外,宁裔平素偷闲喜欢来的地方。

    这里远处有溪水,有凉亭,溪水之上有大片大片的荷花。

    夕阳西下,微风拂面,吹得溪水淅淅沥沥作响,吹得荷花频频点头,摇曳生姿。

    还有另一种异响……

    宁裔蓦地张开了眼睛。

    同时右手探向垂在身侧的枝条,瞬间捋下三片树叶,旋即脱手甩出,以极快的速度掷向侧后方,三片树叶分别攻向上、中、下三路。

    与宁裔料想的一般无二,树叶飞处掠起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极巧妙地躲过三路攻击,闪转腾挪如猿猴一般灵巧。

    最后,飘身落在了距离宁裔休憩处不远的一根横出的树枝上。

    树枝随着他的身形微微颤了几颤,竟就安稳不动了。

    这份轻身功夫,可不一般。

    宁裔眯了眯眼,心里忖着自己与之相比,功夫高下如何。

    “飞花摘叶。小主人好身手!”那人朝着宁裔深深一揖。

    宁裔眼底闪过厌恶,淡然道:“那是先生你教的好。”

    “不敢。”那人谦道。

    一礼罢,他站直了身——

    一副灰扑扑、褴褛邋遢的乞丐打扮,就是常在宁裔的赌坊内出现的老乞丐。

    人人都当他是个落魄的老赌鬼,没钱下场,只能混在赌坊里看人赌钱过眼瘾。

    宁裔却早在多年前,便知道他不是个寻常人物。

    那时候的他自称姓朱,说是看宁裔根骨清奇,要将毕生修为尽数教给宁裔。

    宁裔当时见鬼一样看着他,脑中莫名冒出一幅画面——

    一个老乞丐手里捏着一本不知什么书,满嘴飞唾沫星子地说:“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裔不是普通小孩儿,当然不会信了姓朱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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