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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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轱辘辘地回到了侯府。

    平安候府位于岁平街上,周遭不是很繁华,但胜在地界贵重,闲杂百姓也不轻易往这里来。这园子原是先帝留给某位皇子做王府用的,倒是叫谢晏给抢了先。

    谢晏吃饱了就犯困,这会儿已经靠在阿言身上睡着了。

    府前点了两盏旧年的羊角灯,府门开了一条缝,门槛上坐着个年纪不甚大的丫头。远远的瞧见有车轮子声响了,她搓了搓手,忙站起来迎上去。

    阿言跳下来抽-出马凳,就听她急不可待地问:“小言管家!怎么这晚才回来,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叫上几个壮汉,到摄政王府上去要人了!”

    “出了点差错。”阿言闪烁其词,肩头搭着谢晏的手臂,“这不是回来了么。”

    “宝瓶,小声点,公子困了。”

    宝瓶哼了一声,抬手把谢晏挪到了自己身上,一弯腰,单手就把他背起来了:“能出什么差错……难道摄政王没去?!那岁禄要到了吗?”

    尽管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阿言还是被宝瓶这一把子力气给惊住,好好个姑娘,个头这么高,力气比杀猪的屠户还大,性子还急,也不知道以后谁敢娶。

    他不想搭岁禄这茬,宝瓶偏追问个不停。

    阿言十分郁闷,从袖子里摸出银子来往她手里一拍:“哝!”

    宝瓶看着这两粒银子:“这什么,摄政王给的赏?”

    想起摄政王,阿言气不打一处来:“呵,哪能,这就是咱主子要来的岁禄。”

    “……”宝瓶糊涂了,“什么意思?”

    阿言把元宵御宴上发生的事一一给她说了,末了从车里提出那只千金万贵的鸟笼子。宝瓶听得一阵错愕,半天才缓过神来,叫道:“这点,十两!管够什么的?!”

    阿言吓了一跳,他看了眼趴在宝瓶背上哼唧了两声的谢晏,低声道:“轻点声!吵着公子。”

    宝瓶闷闷地闭上了嘴,没一会,就又嘀咕起来:“就这十两,都不够给主子买药的……”

    “而且今年这么冷,你又不舍得给主子换次一点的炭,那银丝炭好是好,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块块的,烧的都是银子!”

    “哦,还有这鸟,人都要吃冷饭了,哪还顾得上鸟?咱府上压根没有会养鸟的,还是海上来的异鸟,万一真给养死了,摄政王真让主子给只畜生赔命不成?!”

    “……”

    阿言本来就闹心,听她又把府上困境念叨个不停,更是愁得眉毛都要秃了:“好了,少说点罢!摄政王不许我说话,就叫公子说,那公子能懂个什么?他能说出个十两来已经很不错了……去年这时候,公子才只会数到五。”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行吧,十两总比五两好一点点。

    宝瓶知道阿言这几年做管家不易,他年纪也不大,小侯爷都是将他当做半个弟弟待的。

    小侯爷一倒,家不是家,阿言什么也不懂,却被逼着不得不支棱起来,磕磕绊绊的才维持到这个现状。

    宝瓶叹了口气,把谢晏背到床上,问道:“那今晚的药还煎吗?我瞧着主子睡得这么沉,待会儿也未必肯起来喝,到时候闹起脾气来又得洒得到处都是。那药金贵,可喝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起效,要不就别……”

    其实宝瓶一直觉得,小言管家是不是叫江湖郎中给骗了的。

    哪有什么醒脑开智一试百灵的药,若真有,那些多年没有进益的举子都来几服,岂不是人人都能考上状元了?

    谢晏折了个身,将自己蜷了起来,似有点冷。

    阿言把被子拽上来,掖好,又伸手朝谢晏额上探试了试温度,还好,不烧。他咬了咬牙:“煎罢,煎好了端过来,我来喂。”

    宝瓶也不好说什么,回头从屋外头把鸟提了起来,掀开蒙布看了一下,两只鸟缩成一团,又多嘴问一句:“那鸟放哪?瞧着抖抖索索的,是不是不耐冷啊?”

    “……南边海上来的鸟。”阿言郁闷,“放公子屋里罢,有什么办法。”

    为了省钱,只有谢晏卧房里烧足了银丝炭,放别的地方,怕不是明天一早就给冻死了。

    鸟冻死了,谢晏就得去给摄政王当金丝雀。

    阿言想到这,就气得牙疼,看那十两银子的眼神更是凶蛮,恨不得将这两块碎银当做裴钧给撕了吃!

    但银子毕竟是银子,又不能真给丢了,阿言气得自己眼珠子都红了,气急败坏道:“我就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亏得公子以前如此亲近他,他、他却……他欺负公子不懂事儿!”

    ……

    “他这么说的?”

    裴钧已经沐浴过,素色寝衣堪堪扎到腰,露着一线精健的胸膛,肩上披着氅衣,正靠在床边看折子。

    纪疏闲给那暗中跟过去的雁翎卫探子使了个眼色。

    可探子在摄政王面前完全不敢抬头,是故根本没瞧见。他琢磨了一下摄政王的语气,听着像是很不悦,赶紧郑重地点点头:“那小管家之后还说,等摄政王落他手里,他就把摄政王脑袋顶上的毛全拔了,给平安候织玉佩绦子,叫平安候走一步踢您一脚,走两步踹您一下——”

    “……”

    裴钧手下一重:“不错,良言,你很不错。”

    他手里的折子咔嚓断成了两瓣,跪在地上的探子一哆嗦,扑通跪下了,仿佛那咔嚓一声响的是自己的脖子。

    裴钧笑了一下:“还有吗?”

    这笑好生令人害怕,探子快跪成一团了,咽了声口水,只好小声继续说:“属下在平安侯府里转了一圈,如入无人之境,连个鬼影都没有。大半个园子都黑灯瞎火的,房檐都生了杂草还漏了,属下一脚一个坑,一脚一个坑,差点从房顶上栽下去。……”

    裴钧沉着脸看他,怀疑这探子不会是扬武将军的暗桩,不然怎么同他一样聒噪?

    “府上除了那小管家,就四个下人,一个高壮的半大丫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和他丈夫,一个聋了的粗使役人。”探子想了想,从袖口摸出个东西,“属下转了一圈,没瞧见有什么密室暗门,账簿子倒是翻着了两本,恐是平安候密谋行贿的证据!您过目?”

    摄政王吩咐他时神色严肃,雁翎卫跟了他多年,都是人精,便以为这又是叫他去搜查平安候府上有无谋逆贪贿的证据。

    这一查可不要紧,还真查着了!

    这账簿子被藏在极为严密的地方,上面还压着其他杂物做掩饰,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探子怕人发现,瞧了一眼封皮,就立刻揣了起来。

    摄政王最厌恶结党营私之事,早两年清肃时斩了不知多少人头,平安候这回可是撞在刀口上了。

    裴钧接过账簿,随手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深。

    前年震惊朝野的巨贪户部尚书落马时,裴钧都未曾有过这种表情。探子瞧他神色如此,心里忍不住暗喜,连升职加官后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都——

    裴钧冷冷重复了一遍:“原来是平安候密谋行贿的证据。”

    探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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