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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不知祖宗贵姓》 19、有失有得(第2/2页)
在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愤怒来,这是个很能忍的男人,再激烈的情绪他都能藏起来。
“咔”一声,杜纨的胳膊被拧断,陈逢年说:“我留你一命给姓余的通风报信,你告诉他...小武的命,我陈逢年会亲手拿回来。”
杜纨哭道:“陈头儿,你何必呢!”
阿枳也想知道,他何必呢。
史书上没有记录究竟是哪一桩事件导致了陈逢年走向起义的道路,她现在亲眼目睹,是强权的不公将他推离了正常的轨迹。
就算她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是想问他,何必呢?
天子草民,神佛鬼怪,谁不是在天道之下苟且。
陈逢年道:“因为我陈逢年是个活人。”
他丢开杜纨,向夹道出口的光亮处走去,阿枳道:“陈逢年,等我。”
她跟上去,二人没走几步,听到倒地的声音。两人回头,夹道之中,杜纨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他用匕首自尽了。
阿枳余光看到陈逢年的身子恍了一下。她看着不远处杜纨的尸体,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心里产生了几分惋惜之情。
但不消片刻,她就不再惋惜了。
这人是要来杀她的,她是活够了么?居然替他惋惜。
阿枳走到尸体旁,将他的双眼阖上。陈逢年见她的手在杜纨腰间摸来摸去,他困惑了片刻,只见阿枳摸出十枚铜板来。
她将铜板放在手心上,让陈逢年看到:“陈逢年,他比你有钱。”
陈逢年:“...人都死了,你...”
阿枳:“他有家人或是相好的么?”
陈逢年摇了摇头,“他有个表妹,半年前嫁人了。”
阿枳道:“那这十枚铜板就当给我的赔偿费。”
陈逢年嘴角抽搐:“你不是公主么,何必贪图这些。”
这女人的脑回路真是让人无从捉摸,他送她贵重的簪子她不要,却要从死人身上抢铜板。
阿枳合住手心,将那些铜板攥在手里:“贱民的命是命,公主的命也是命。我不图这十枚铜板,不代表我要对害我之人宽容大度。”
她走到陈逢年身边,拉住他的腰带,陈逢年后退了一步,阿枳将手里的铜板塞进他的暗兜里,“我之前欠你的,先还这些。还差...”
阿枳在心里盘算着,陈逢年说:“八十三文。”
二人拖着杜纨的尸体去乱葬岗火化了,陈逢年给他买了沓纸钱,送他最后一程。
陈逢年站在一片焦土之上,他的身前是熊熊烈火。
阿枳问道:“杜纨一死,金宁县令饶不了你我,陈逢年,你打算怎么办?”
陈逢年沉思片刻,说:“先发制人。”
阿枳暗自折服于祖宗的惜字如金。
“如何?”
陈逢年道:“扇香楼花魁堪堪与与余县令有私交,余县令常借她行贿赂之事,下月初二,余县令要宴请一位贵客,让堪堪挑几个稚嫩的女孩儿一起出席,我也不知此事是否与邪祟案有关,但若能将他们的私下里的勾当暴露,一来能解救扇香楼里的女童,二来足矣让余县令被定以行贿之罪。”
阿枳并未回答,她静静看着他,陈逢年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有所不妥,他被阿枳看得有些想要躲闪的意思,于是扬起一串纸钱,那些纸钱被风送入火中,迅速化成灰,向更遥远的地方飘去。
陈逢年背对着阿枳闻到:“你可有见解?”
风转了个向,烟灰都朝他们的方向袭来,阿枳咳了两声,换了个位置,问:“那位花魁堪堪姓什么?”
陈逢年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姓柳。”
阿枳淡笑了笑:“原来她有姓氏,那你为何直呼人家小字?”
陈逢年怔了怔,近日小武杜纨接连被害,他本来心情沉重,被她这么一问,难得笑了一声:“你要我怎么称呼她。”
阿枳道:“郡主对你一片赤城丹心,你莫辜负。”
陈逢年看向她的目光突然深邃起来。陈逢年不是拥有绮丽容貌的男子,他没有一双张扬上挑的双眼,他的眼尾低垂,眼色晦暗。
他不难看,看久了,还有几分好看,尤其他的眼睛,深深地望向她的时候,如同神秘的深渊令人想要亲自探索其中。
她道:“你看我做什么?”
她白玉似的脸颊,被烟火熏黑了。
陈逢年在金宁城呆了二十余年,第一眼看到阿枳,就知道她不属于这个地方。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质朴的金宁城格格不入,即使此时,在这烟熏火燎的黄土地上,她的样子甚至有些狼狈,仍令人觉得她距离此处好远。
陈逢年将帕子递给她:“脸脏了。”
阿枳呆了呆,接过帕子,在脸上擦出一层黑。
她抿唇道:“陈逢年,不许戏弄我。”
陈逢年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他眼皮一抬,“你这么对祖宗说话么。”
“你...”阿枳好气又好笑,眼看陈逢年步子大,他已经走到了远处,阿枳扬声道:“等等我!”
风呼呼吹,火呼呼燃烧。
陈逢年看着她缓慢的步子,感慨这天命还真是公正啊,什么叫有失必有得?
这就叫有失必有得!
他眼睁睁看着某位自称是二百年后大梁公主的天外来客险些在土坑里栽了个跟头,淡淡说道:“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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