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 22、困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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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国公府的主子。”

    “若她有半点差池,我要你们的命。”

    他没上过战场,双手也还没染上血腥,可此刻的气势已是不弱,假以时日,磨砺之后超过他的父亲也并非没有可能。

    首领心思百转,多少对这看似纨绔的世子有了几分忌惮。

    只是他们的命如今还没真正落在他手上。

    “是。”

    六人齐声应下。

    “滚!”

    背过身,少年低喝,压着几分可怕的怒意。

    这些人的心思裴屿舟怎会看不透,但他如今身无功名,并无实权,一直以来依仗的都是父母给的尊荣。

    他们没有立刻服从的理由。

    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攥得不停抖动,压抑到一定程度时,少年猛地扬手隔空甩向不远处的大树,汹涌的内力将树震得“簌簌”抖动,刚冒出的新叶落下不少,在晚风中凌乱飞舞。

    过了许久,这阵动静才彻底平息。

    -

    第二天上午,苏绣姑姑来了小院,将裴屿舟请去村前的官道上。

    路边停着一辆尚算低调的马车,还未走近便已能闻到姜锦芝喜爱的香味。

    他坐上车后,母子二人交谈了一阵。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裴屿舟又跳了下来,回若梨的小院。

    那六个府兵已被苏绣唤至身后,见他回来,他们一同行礼,而后便踩着泥泞的小路离开村子。

    彼时,刚梳洗好,还不曾用膳的若梨正站在屋门口,不安地望着他们。

    回到乡下,她便不做复杂的打扮,换了一身素雅的布裙,浓密的青丝编成一股麻花辫,中间缠绕着漂亮的绸带,软软地垂在肩头。

    沐浴晨间阳光的若梨在这充满自然芬芳的土地间,有着许多京中闺秀所没有的自然清新。

    裴屿舟推开院门,发出的“吱呀”声与七年前他第一次踏足时重叠,却似乎又比那时轻上一些。

    他一步步走来,若梨不由自主地捏紧帕子,清澈的眸光有几分闪烁。

    她垂下眼帘,没再看裴屿舟。

    昨晚倦极了,他问的话她都没过脑就回答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漏什么。

    但就算真的漏了,也已经无法弥补。

    苏绣出现便说明长公主来了,她应是要让裴屿舟回去,可为何还带走了那六个府兵?

    难道是准备用别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

    “程若梨。”

    在少女的神色越发胆怯不安,后背直冒凉意时,裴屿舟平静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就在这住,别乱跑,等父亲回来我会和他一起来接你。”

    下意识抬头,若梨眸中仍未完全退去的惧意一览无余,她傻傻地与他对视片刻,回过神后便眨了眨眼,有些讶然地问:“国公爷真的会回来吗?”

    “嗯。”

    低低地应了一声,裴屿舟没再开口,只是转身离开前,他又多看了若梨片刻。

    那眼神有着她看不透彻的深邃。

    望着少年依旧挺拔的背影,她心口涌上了莫名的酸楚,视线不知不觉间也朦胧起来。

    他好像又有些变了。

    飞身上马后,裴屿舟没再看院子,追日高扬前蹄嘶鸣时,他从容地勒紧缰绳,俊美如刻的脸庞迎着春日温暖的朝阳,像是被踱了金边,天神般耀眼强大,眼神坚毅又果决。

    扬起马鞭,少年打马远去,并无留恋。

    若梨一直站在门边,还是春枝的呼唤让她回过了神,转身回屋。

    他的改变不会是因为她,没必要思虑许多。

    而且国公回来,应该也不是因为她的信。

    -

    心情豁朗,日子自在起来,时间便也过得飞快。

    眨眼间就到了六月,空气中已有了明显的热意,院子里那一株桃花树也挂了果。

    步伐欢快,喜笑颜开的春枝从张广家回来时,若梨正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沐浴着阳光,舒服地小憩。

    她的腿上摆着一方锦帕,上面绣着棵桃树,花落纷纷,翠果盈盈,栩栩如生的。

    听到声响,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同时抬起柔荑,遮挡头顶温暖又强烈的阳光。

    看着春枝手脚都不知何处安放的激动模样,她也笑了起来。

    今日上午出殿试成绩,张广一定是中了。

    飞扑到若梨身边,春枝忘却了规矩,直接将她拉起来,带着她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雀跃许久后,春枝终于冷静了几分,她红着眼眶,笑着道:“姑娘,张广他中了三甲!他有机会做官了!”

    寒门子弟若要入仕唯有科举一条出路,再加上圣上治国严明,严查舞弊,所以张广这些年一直专心读书,不曾成家。

    如今二十五岁不到得了三甲,也算苦尽甘来。

    抹去春枝眼角的泪,若梨难得的露出几分顽皮的神色,她眉眼弯弯,声音甜美:“恭喜你呀,希望张广日后步步高升,让我们春枝的日子越来越好。”

    看着面前清秀动人的女子,若梨的心间又涌上酸楚和不舍。

    她该放春枝离开了。

    留在她身边的时日越多,她或许便越难脱身。

    “姑娘你净打趣我。”

    沉浸在喜悦中的春枝没有察觉到若梨短暂的情绪变化,她吸了吸鼻子,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取出帕子将泪擦干,春枝复又看向面前的少女,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姑娘,你猜世子考得如何?”

    若梨愣了片刻,又柔柔地笑起来,显然是没再将裴屿舟的事放心上。

    “他自是不会差的。”明明声音很软,话也好听,却多了之前不曾有的疏离。

    心底轻叹口气,春枝的语气仍有雀跃,还带点调侃:“世子他如今可是探花郎,京中的贵女们说不定会去榜下捉婿呢。”

    眼帘半垂,若梨短暂的沉默片刻,就在春枝以为她会有那么点忧虑的时候,少女轻轻笑着,柔声道:“那,希望他能被一个很好的女子捉回家。”

    她没有一丝生气或担忧,也不曾有任何刻意。

    这是发自真心的愿望。

    微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碎发,以及发丝间缠绕的柔软绸带,属于少女的幽香也被吹开,飘向远方。

    姑娘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有些心疼和遗憾,正要说话的春枝蓦然对上了院门前站着的少年的视线。

    她微张着唇,神色惊滞。

    世子这是在生气吗?

    见春枝神色不对,背对着门的若梨侧过身,下一刻便被吸进裴屿舟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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