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对白: 1、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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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那少爷命,一身少爷病,穷讲究。”

    他早上六点就起来干活,当免费劳务忙到中午稍微歇了一会儿,结果就听到句这个。

    他没忍住回了句嘴,还落得一通数落。

    沈仟怀站在码头塑料棚底下,双手环胸靠着一摞水产箱。

    盛夏暴雨后,码头的工人已经陆续开始上工,白色泡沫箱上印着“广仔水产”的红字,空气中翻腾着一股难闻的鱼腥味。

    一个红毛青年拉船靠岸,刚忙里偷闲咬上支烟,抬头就看见人往回走了,忙跟上几步,“仟哥,这就走了?”

    沈仟怀回身朝他挥下手,微蹙起眉,“走了,闻不了这鱼腥味儿,待会儿你来店里找我。”

    他来这地方有快十年了,还是闻不了这味道。

    身后老街电线私拉乱拽,各家小本经营撑着红伞,沈仟怀离了码头,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往回晃着,从这些乱中有序的小破店里找见自家那小破牛杂店进去。

    不对,他舅妈家的。

    店门口几个不穿鞋的小孩儿踩着水洼满地跑,他台阶上到一半,默了几秒,转头去了另一家小破发廊。

    半下午的时间,光这一条街就五个发廊,没生意也是正常。

    沈仟怀走过去,店里雇的帮工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顶着一头靓丽的洗剪吹蹲门口嚼槟榔。

    “仟哥,怎么在这儿啊?我刚去牛杂店找你了。”红毛把身上穿的那马甲随手挂到门口,大大咧咧往里进。

    沈仟怀坐在椅子上,手枕在脑后,也不看是谁,“躲清净,一般没人来。”

    在那牛杂店累死累活也不落句好,不如在这儿守株待兔,赚个零花钱。

    “也是,这条街啥也不开尽开发廊了,剪个头十块钱都没人来。”红毛说的起劲,唾沫横飞,连带着揭露他的奸商行径,“你上回不是剪个头就收人八十吗。”

    闻言,沈奸商没良心地勾了下唇,“有些外地来的,长得一看就人傻钱多,不宰他宰谁。”

    话音未落,外面接着一阵行李箱拖拽的声音,轮子声音略大,想听不见都难。

    沈奸商和红毛侧头往门口看,嘴角那点恶劣的笑意还未消散,就听见来人问,“这里,给洗头发吗。”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少女站在门口,背着把琴,拖着个大箱子,轮子好像还缺了一个。

    从上到下,一身名牌儿。

    啧。

    门口嚼槟榔的帮工不知道上哪儿嚼了,红毛胳膊肘碰他一下,“仟哥,来活儿了。”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看着红毛笑了下,“这位,也是八十。”

    邢芸拖着行李箱,乌黑柔顺的头发散在肩头,上面落着一些不好弄掉的碎金纸片。

    狼狈,又恰在这暴雨后潮湿的傍晚,带着点破碎的美感。

    “进来吧。”他下巴往旁边一点,“那边儿躺下,我去拿条毛巾。”

    门口要上几个台阶才能进店,她掂着有些费力,沈仟怀想着人一个小姑娘,就上手顺便帮一把,结果这箱子沉的让他差点没扶住。

    他侧头瞧她一眼,眼神不言而喻,这位同学,你箱子里该不会放的金砖吧这么沉。

    “箱子有点重,谢谢。”邢芸卸下背着的琴,冲他不好意思地点头。

    她去过各种各样的发廊,高端的,路边的,还是第一次来这种……从地段到装潢都像上个世纪画报里遗留下来的。

    他穿了件黑t,挺简单的款式,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头发稍长,正到眉睫。

    接下来整个吹洗的过程很简单,全程他都没说话。

    邢芸盯着镜子走神,镜子里男生松松抓着把她的头发,黑发间若隐若现的那只手骨节清晰,修长好看,直到耳边吹风机的声音一停,他把东西搁下,清了清嗓子说,“帮你加了个护理,和洗头一共,一百八。”

    邢芸侧头看他,算不明白,“一百八?我好像没要护理。”

    这莫非就是,明明可以直接抢,却偏偏要帮你洗个头?

    沈仟怀两手插兜,说得气定神闲,“你这头发上弄的都是碎金纸,情况跟别人也不一样啊妹妹。”

    门开着,巷子里有风吹进来还挺凉快,他闲闲撂下这么一句,邢芸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她刚要扫墙上的二维码付钱,跟前人就掏出手机,递了过来,并惜字如金地说了句,“扫这个。”

    这店里就他一个,后面那红毛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闻言抬头瞧了眼,也没吭声。

    眼神无意交汇上那一瞬,邢芸顿时觉得自己是进了家黑店。

    电视上花季少女的事故新闻在她脑海中闪过,令她起身的动作和付钱的速度一样快,仿佛慢了几秒就会被扣下似的。

    邢芸背上琴,拎上行李箱,全程愣是头都不敢回,一步未停地走到了住的地方。

    铜钱镇109号。

    上次来还是五年前,这几年里铜钱镇虽然陆续翻新过,但风吹雨淋上大半年,骑楼角落已经长满青苔,瞧着尽是岁月的痕迹。

    邢芸拿钥匙开门进屋,坐在沙发上歇了会儿,天气热,她双颊有些泛红,开了窗随手抓来个本子扇风,目光无意落在前面一把吉他上,是陌生的,一把她没见过的吉他。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屋子收拾的很整洁,这么久没人来,应该落灰了才对,但四处都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邢芸过去拿起那把吉他上下打量,她识货,这牌子好贵的。

    吉他侧面靠下的地方刻着一串拼音,读起来像是个人名。

    她指尖落在上面,不自觉念出来。

    沈、仟、怀。

    —

    “什么?我真没听见。”

    沈仟怀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只手拎着个小卖部的袋子,里面放着几罐可乐。

    电话那边的人说,“仟怀,你弟弟生病了,挺严重的,你看你愿不愿意回来……”

    后面几个字像是消了音,他还是没听清,但懒得再问,半猜着接话,散漫的不行,“愿意啊。”

    他爽快答应一句愿意,倒是让那边的人懵了神,半晌才说,“你真的,愿意回家来吗。”

    这回他听清了。

    声音诚恳又动人,一句回家,似乎让人没法拒绝。

    “那小孩儿也就只比神仙过的差一点吧儿,怎么还成天病病殃殃的。”沈仟怀慢悠悠走着,没所谓道,“我耳朵不太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还以为你叫我回去继承家产,我正想这好事怎么落我头上了。”

    只可惜,幻想破灭的有点快。

    沈仟怀走到楼前习惯性往上瞧了一眼,二楼窗户开了一扇,很是明显。

    他眉心微蹙,耐心已然殆尽,冲电话里的人说,“我很忙的大姐,没别的事就先挂了。”

    他没心思关心那只有一半血缘的弟弟病没病,倒是想看看这什么贼敢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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