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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难养》 第71章 不管(第1/2页)
从天堂到地狱,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眼前一幕像打开了泄洪的闸口,那些密不透风的回忆不受控地疯狂闪过,以她无法拒绝的姿态钻到乌桃的脑子里。
从县城小学门口回到宾馆以后, 乌桃的情绪一直不好。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缩在床上蒙住被子,谁也不见。
若不是答应了拍《雾》,或许乌桃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地去回想那些过去。
她也就不会记得, 曾经的自己也有过幸福的童年。
如同《雾》中的女主陆向雪一样, 乌桃在九岁前也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父亲乌耀光在厂里上班, 是一名有手艺的技工,母亲是教育机构的舞蹈老师。
十几年前的蔚川就已经是国内经济相对较好的城市了。
在这么大的城市里,其实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过的并不富裕, 但好在足够知足, 厂里当时给爸爸分了小房子,日子也过得合满。
当时的乌桃也已经四年级, 许多事情都还记得。
还记得那时候, 她从小就跟着母亲学跳舞。有天分, 长得漂亮, 性格又乖巧, 同学们和老师都很喜欢她。
每年学校的演出,她总是和别的小朋友一起表演, 爸爸妈妈都会抽空来学校给她加油。
周末的时候, 妈妈会给她去市场买新鲜的虾和鲈鱼, 顺便给爸爸买他爱喝的酒。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前看电视, 聊天, 饭后去散步,爸爸妈妈会打打羽毛球, 爸爸总是故意输给妈妈。
乌桃真的很不喜欢回忆过去。
这些九岁以前这些美好的回忆不是治愈她创伤的解药,只会让她觉得委屈和可怜。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的快乐就这么短暂,为什么她没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为什么这么苦一定要她来吃。
为什么?
别的小朋友都有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她原来也有。
可后来呢。
后来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有她自己,她的幸福和欢乐全都随着妈妈被诊断出胃癌的那一天消失了。
越是清晰地看到曾经的那些温暖,往后的黑暗就显得愈发黑暗。
乌桃缩在漆黑的被窝里,将自己的脸埋在棉被下,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她死死抓着手下被哭湿的被子,几乎喘不上气来。
过去那些一家三口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地在乌桃脑海中播放,乌桃哭得缺氧,差点晕过去。
其实乌桃自己都很难说明白她到底在难过什么。
但一想起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想起那些她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在心里久久难消。
大概,她是在替为曾经的自己感到难过和悲哀。
房门外,烟雾缭绕间。
迟弈身子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细烟,慵懒地靠在门口,脸色却很差。
乌桃在哭。
她哭声不大,明显在压抑自己。
一般人或许不会察觉,但是他对乌桃的声音一向敏感。
她现在情绪不好。
现在这个点是剧组转场在县城医院拍夜戏的时间,乌桃应该在现场,不会是在宾馆。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迟弈低头看了一眼,是余晴回复的消息。
内容和他猜的差不离。
乌桃这样的人能哭,说明她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绷不住了。
能让她难过成这样的事,也只会和她那些谁都不说的过去有关。
哭声逐渐断续,迟弈碾灭手里的火星,有点站不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进去到底是对她好,还是不好。
五年前的乌桃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把他撵走,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
她不喜欢有人在她身边,这样她会放不开。
现在呢?
迟弈不确定现在的乌桃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喜欢一个人静一静。
他拿不准乌桃的想法和需求,但知道自己快忍不住了。
听见她哭,他心疼的难受。
乌桃要是哭得再久一点,他就要踹门进去了。
时间在空寂的走廊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就在迟弈终于忍不住要踹门的时候,楼下传来纷杂的走路声和人声,是拍摄团队回来了。
顾导走在最前,看到迟弈的时候一瞬间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喊道:“迟总!”
迟弈皱着眉回头,神色冷戾,强压着火没出声。
顾导立马上前说着:“这时候对乌桃很关键,您不能打扰她。”
迟弈冷笑着:“关键?”
余晴看情况不对,神色复杂地走上前,说着:“迟总,您还是……回房间去吧。”
顾新对迟弈的印象不错,也知道他是担心乌桃,耐着性子解释:“乌桃一直和我说她入不了戏,她的大脑一直在抗拒这个剧本。她说,明明几乎是她自己的故事,但是她看起来却生硬无比,怎么都无法把人物代入。”
“我不知道乌桃的童年是什么样子,也不能确定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能确定的是,乌桃真心想做一个好演员,也想拍好这部戏。”
“所以我让她身临其境去看拍摄现场,就是为了让她更好的代入。这个过程会很痛苦,她会不停地陷入自己真实的回忆里,体会那些让她曾煎熬无比的过去。但这样她才能入戏,才能找到感觉。”
顾新说完这些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您如果这时候进去了,她今晚的疼就白受了。以乌桃倔强的性子,就算现在好了平静了,她也会继续找感觉让自己再一次沉浸进去。”
“这是乌桃作为一个演员的素养。”
迟弈沉默下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顾新说的有道理。
乌桃就是这样一个,对别人狠心,对自己更狠心的女人。
为达目的,她不会怕疼。
她昨晚因为压力在他怀里哭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想演好这部电影的决心。
迟弈退了一步,竭力将冲动压下去,冷声说:“好。”
顾导松了一口气,刚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乌桃拉开门出来,昏黄走廊灯下,她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哭了多久。
她平静地看了一眼迟弈,轻声说:“迟弈,别管我。”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重来这一遍。”
迟弈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才自嘲地笑了下:“行。”
他转身回了房间,将门“嘭”地一声关上。
走廊上的众人都没出声。
乌桃看了一眼迟弈的房门,眼角的红似乎更重了些。
她扭头对着顾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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