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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剑修不想被攻略》 16、第 16 章(第1/2页)
口鼻之中满是冰凉河水,混着腥气,令人窒息,宋文山睁眼什么也瞧不见,只有自己口中滚出的气泡复又扑到脸上。
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挣扎,脖子却被人钳制,动弹不得,双手也被扭在身后,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如水一样流淌,流进这条河里,连她的意识也要一并下沉。
都说人死前能走马观花将此生回顾,宋文山想起兄长塞给她的糖,想起京城的花市灯如昼,想起双柳树下那张小圆桌,想起母亲念给她听的诗。
她想起去岁除夕,有段桥在的除夕。
宋文山写得一手好字,过年前邻里都到她这儿来求一对福字或是对联,忙活好几天才写完,给人家送过去,连手腕子都酸痛起来。
前几年她和母亲过年,门前窗前的红纸都是她一人贴,今年她说手疼,便开始指使段桥贴红纸,一会儿纸拿歪了,一会儿偏了位置,折腾了段桥好半天。
“贴上了记得用手压一压,省得被风一吹就起了角儿……”宋文山一边说一边后撤,等段桥压实了那个福字,转头就看见人已经撤到了院门口,推门狂奔出去。
段桥简直要气笑了,刁难她一下午,这人还知道跑。
宋文山出了院子,提着裙子还没跑上几步,就猛地刹住了脚,险些一头撞进眼前那人怀里,段桥上前一步,抬手勾住人的脖颈,挟着她往回走。
段桥听她求饶,笑道:“回回都跑,也回回都跑不过,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饶了你。”
“你是法修,我就是个凡人,自然跑不过你。”宋文山的脖子还被夹在段桥腋下,歪着腰走路别扭得很,她只得软声道:“段姐姐,饶了我吧,手腕还疼着呢!”
段桥听得心头忽跳,人也是一愣,竟被宋文山挣脱了手,等她回过神,宋文山已经跑进了院子,回过头遥遥冲她喊:“下次还敢!”
宋文山跑这两步,回头时面颊微微发红,眼里噙着笑,那笑如石投水,让人心漪泛起。
人已经跑了进去,段桥在原地蹲下身,抹了把脸,撑着额头开始思考人生,过了好半天,抬手揉了揉左胸口,口中喃喃:“跳得这般胡来,唐突了些吧……”
她那句自言自语,宋文山是听见了的,她当时就躲在门后,心中暗自发笑。
玉屏宗的仙君,原来这样傻气。
“拉上来!”
空气呛入喉中,回忆被骤然抽离,宋文山趴在地板之上,双目通红,难以睁全,咳得浑身发颤,她将二指伸进喉中轻压,不停地呕着,直到呕出一团一团的水来。
眼前一暗,有人蹲身,捏起她的下巴:“如今可画得了?”
李高进想起自己的这一年的日头,怎一个惨字了得!他原以为那修士就是路过,未曾想竟住了一年多,他被女子打断腿的事儿,几乎沦为笑柄,成了谈资。
眼下好了,总算是将人熬走了,宋文山还自己送上门来了,新债旧债,他要一并来讨!
宋文山撑起眼皮,她无力躲开对方的手,只能扯动嘴角:“画……不了。”
幕纱被夜风吹起,本来是金杯玉液,丝竹靡靡的场景,如今气氛却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狼狈如落水狗一般的女子身上。
今年的濯笔会设在丰县的照波河,入了夜,人们相携而出,画舫横斜,歌舞笙箫,河面上盈盈流转的都是舟上的灯火。
河边一座不系舟,是形状如船的舫楼,分上下两层,绘赛设在了一层,赛场上胜出者才能登顶。
濯笔会的名头在红马州颇为响亮,无名之辈在此崭露头角,而后成了远近闻名的才俊,外面夸赞濯笔会是清流雅会,不为利往,但凭才华。
今年绘赛又设有寿玉作彩头,吸引了不少画师相约前来,其中许多都不明真相,到了此处才知道什么绘赛,无非是却仿一幅古画,比一比谁作伪的工夫更高。
即使脸再青,心里再不愿,画师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为什么?因为不系舟的四个角落都设了席位,坐着的四位修士个个体格魁梧,肌肉虬结,抬手就能拧下人的脑袋,如同镇场的凶煞石雕。
来此的画师都是凡人,在他们手下,与蝼蚁无异。
上了这座不系舟就是上了贼船,再难下场。
如何能不悚然惊心,如何能不害怕?
其中有一些是笔会常客,麻利地铺纸舔笔,这场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总归银子也捞了,贵客也攀了,只要钱袋子喂饱,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仿画练笔之事常有,若是技法高超,得了二层的贵人赏识,接几桩私活就够下辈子吃的了。
几十号的画师,只有那个着素裙,戴玉簪,不施粉黛的女子一语不发地收拾起了自己装画具的竹箧,提着东西转身。
哐当——
竹箧却被李高进一脚踢翻,里头的东西滚落一地,上好的画笔被人踩断。
宋文山看着满地狼藉,握了一下生疼的手腕,她神色冷淡道:“神佛肃穆庄严,小女笔力尚欠,技法不足,画不了,还望谅解。”
“画不了?”李高进从鼻腔中哼出声,颠着袖子,指着地上断笔问她:“谁不知道你宋文山擅水墨,精工笔,还会有你画不了的画?”
宋文山环顾周围一圈人,她音量不高,却在寂静中传遍全场:“观其工法,习其风骨,仿练本是自琢,若是染了铜臭,这意义便大不一样。”
“依我看,濯笔会不如改名浊笔会。”
周围一圈人,有人惭愧掩面,有人神色麻木,甚至有人不屑嗤笑,她身前的李高进更是怒不可遏,说什么不屑为伍,她宋文山能有多清高!
这才有了宋文山被按进水中一事,动手之人会在她挣扎动静小下去之后再将她拉上来,往复几遭,人已被折腾得奄奄一息,没成想骨头却还是那样硬。
李高进怒极反笑,既然这样,就干脆让她去做河中水鬼好了。
见到那女子被整个扔进了河里,其中一名镇场的修士悄无声息起身,去了二层。
宋文山在河中扑腾两下,努力伸手去够船沿,却被人用一根竹竿推远,竹竿尾梢尖锐,戳得她身上满是伤痕,浑身冰凉,伴着尖锐的疼痛。
她死死抓住竹竿,李高进怎么用力都甩不脱她,口中大骂,寻着刁钻的角度,用尖端去扎她脖颈,几下便捅得血流如注,只是捅得歪了,全刺在了肩膀上。
抓着竹竿的手一点一点滑脱,最后一下被竹竿捅在了掌心,画师的一双眼和一双手最为金贵,宋文山沉下去时,担心的却不是手。
她在想,头上的玉簪有没有掉?
那根玉簪,是段桥离开前留给她的,说是她玉箫的余料做的一根簪子。
玉簪,可不能掉了……
她朝下沉去,河面上的光亮离她越来越远,宋文山的指尖动了动。
如果段桥在这里,如果她在这里……
水面冒出气泡的频率越来越小,连涟漪都快平了下去。
“画笔所绘皆为过往,不同于幻术可以任意捏造,过往不可变,入梦者皆求一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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