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为何这样: 15、不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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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散在风里,像谁家丹青试色的那一笔,血月也化不开的一段风流。

    就在将将快要触到船顶的那一刻,船身却骤然爆开青灰烟雾,数个鬼魅身影从烟雾中闪身而出,相凝霜不得已闪身一避,再次回手,已牵起一道剑光。

    她已经有数十年未曾用过剑,但杀这些东西也尚绰绰有余。

    一刺、一挑、一捺。

    鞚中悬明月,剑杪照莲花。

    她此刻没什么耐心,剑意也杀气横溢,一个不留意便有魔物的血溅在她裙角。

    “……嘶。”

    相凝霜将剩下的这个魔物重重的踹了出去。

    她存了点泄愤的心思,踹的方向直直朝着眼前这座庞大高船,却没想到碰不到,只是直直落进了河中。

    她收了剑落在地上,正要再去探一次那船顶悬挂的东西。

    那被她踹进河中白死不活的魔物却直挺挺从河中飘了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指轻巧勾起,又重重地扔回了岸上。

    “砰!”

    湿淋淋的尸体砸在了她脚边。

    相凝霜一顿。

    紧接着,又飞来一具尸体,砸在了之前这具身上,安安稳稳的垒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具。

    一共四具尸体,全是她方才动过手的,叠罗汉一样堆在了她面前。

    相凝霜表情不太好看,又缓缓握住了方才收起来的剑。

    她此时站着的地方离船很近,船身悬挂的一盏白石灯盏正好在她头顶亮起,耀如白昼。

    下一刻,大船舷梯缓缓而下,正正好落在了她面前的尸堆之上,像是在沉默的欢迎她自投罗网。

    相凝霜有几分讥诮的牵起唇角。

    听说人界的权贵为登车架时保有仪态,常用白玉青石造上马石,更尊贵些的,则要以美姬娈宠为用。

    这艘楼船的主人也算是会恶心人,凑一堆尸体让她上船,比瀛洲的妖兽咧嘴笑还要装模作样恶意满满。

    眼下她就是那要被投入鼎镬的待宰麋鹿,但退无可退,还不如自己上前。

    相凝霜嫌弃尸首恶心,飞身而起,轻轻落在了舷梯上,提起裙角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她慢慢地走在船舱里。

    船中静极了,只有她脚踝处的金铃在走动时发出的声响,幽深低沉的响在空荡阔大的深阁。

    她一连上了数层,每一层船舱都极尽奢华之能事,白玉为砖金作瓦,琉璃明珠剩作花,只存在于上古传闻的法器堆积如山,万千修士争抢的灵石随意抛掷,远处不知何时也隐隐飘来靡靡仙乐,连带清风明月与共,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人不知今夕何夕。

    就连相凝霜的脚步,也在眼神触及到某处时停了停。

    那是一枚并不稀奇的玉雀,模样却雕得很可爱。

    …与温逾白从前给她雕得那只一模一样,如果摸摸玉雀的尾巴,它嘴里还会吐出玉籽来。

    她从前很喜欢这只小玩意。

    相凝霜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已经握住了这只玉雀,就要也试着摸摸它的尾巴。

    然而下一刻,她就狠狠的将它砸了出去。

    精巧剔透的玉雀一落地,叮叮当当碎了个透,落在地上却像纸屑,簌簌一地。

    这一举动来得莫名其妙,原本飘飘飖飖的仙乐似乎都停了一瞬。

    “听说人族的妖妃都爱听裂帛碎玉之声,果然有几分意趣。”

    她慢慢悠悠的自言自语,甚至十分有兴致的转了个圈跃坐在珠玉灵石堆成的小山之上,又捧起一捧用力砸出去。

    暴殄天物,煮鹤焚琴。

    但却因为这样做的美人风流光艳远胜珠玉,金钩玉帘后弯起的眼波流眄似海上霞光,惊心动魄落入虹膜,留一段永不会忘的光影。

    这便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似乎正瞧着这一切的人也觉得有趣,相凝霜砸得正开心,便听得耳边一声轻笑。

    这一声说近,可声音却空荡幽远,难辨方向,说远,却又如低声私语,呢喃一般响在她耳侧,瞬时便将她逼出一阵冷汗。

    终于肯出来了。

    相凝霜继续扔完了手上剩的最后一颗灵石,这才撑着下颌仰起头,看着无人的墙壁笑吟吟的夸道:“好听,再笑一声?”

    回应一般,船舱内起了变化。

    金砖玉瓦变成了蓬草朽木,琉璃明珠变回了锈铜石块,连她坐着的金玉小山,也变成了累累白骨。

    相凝霜有点嫌弃的立刻跳下来。

    又是一声轻笑。

    这一句清楚了些,相凝霜立刻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看到这极空荡又极阔大的船舱里,多了一个人。

    船内原本燃着的华美灯盏也随着方才那阵变化灭了,因此船舱中顿时昏暗一片。

    她只能看到那人黑色的衣角,招展逶迤似层层黑云,但仔细看又不是纯然的黑,似乎是染了船外沉沉血月与冥河粼粼的细碎光影,如一大片暗河流淌在地上,看不清轮廓,更让人觉得眩目。

    仅仅只是一眼,便足以让人明白,他是这不庭之山、邪诡高船的主人。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在对自己笑。

    讥诮的,奇异的,恶意满满的。

    相凝霜往前走了一步。

    她盯着那个人,状似不经意的拂过鬓发,抿了个很好看的笑出来。

    “这位阁下,你领口散了,要我帮你束起来吗?”

    ……

    “好啊,你上前来。”

    那人开了口,声音低沉到近乎沙哑,边说边用手指轻轻虚空一敲。

    他的腕上环着金属色泽的臂钏,极华丽繁复,细细的链条垂落在苍白的指尖。

    相凝霜正暗地里动用法器的手指便一僵,几乎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如坠寒冰一般动弹不得。

    她自修道以来鲜有这样的境况,心里顿时恨得不行,唇角笑意却愈盛:“还是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我为阁下束了衣,阁下为此倾心于我该如何呢?”

    “束一回衣便能倾心于你吗?”对面的人从善如流,似乎当真好奇一般。

    “旁人的话不一定。”她言笑晏晏的胡说八道,暗暗聚气冲破半身的禁制,“不过若是我的话,多看几眼都能惹人一误终生,实在不足为奇。”

    这话说得有够大言不惭,但她此刻眼波灵动,容色因身中禁制而苍白楚楚,再心硬的人见了也会觉得有几分道理。

    “…无碍。”他慢悠悠开口,甚至起了几分兴致,“那本座便杀了你,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骨,将你的皮子做成美人扇,魂体炼成御鬼奴。”

    “如此,本座的倾心便能得偿所愿了。”

    相凝霜的笑僵了僵。

    这杀千刀的老变态。

    她笃定这肯定是个在不庭山筑下老巢的大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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