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8、1990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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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点怵回村。”

    吴会萍语气邦//邦//硬:“吃饱穿暖有学上,有什么好看的。”

    她生于农村长于农村,却和别的村里人不一样。她不嚼舌根,不说长短,闷头干活,遇事不哭,对外话极少,对内嘲骂居多,胼手胝足粗声粗气地养儿育女。

    她把感情埋进黄土地里,却架不住身体里的母性抽出绿芽。

    次日青松七点多起来,门口放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桌上两个透明的塑料袋里爆出新鲜的青菜叶。

    再看吴会萍,已是一副整装待发准备进城的模样。

    -

    他们坐驴车往南弁镇,到镇上站台等车,等了一班又一班。到中午十二点才等到白底红字、写着“南弁-宁城”字样的车开来。

    吴会萍一口水没喝,晕车晕得吐了五六回。

    四小时后,到达宁城。吴会萍不舍招待所的钱,嘴里还嫌弃青栀:“都是你要跟来,要是没有你,我和你哥倒是可以在汽车站凑合一晚。”

    说是这么说,晚饭她唯一允许青松在外花的钱,就是给青栀买了两个茶叶蛋。

    她从没坐过这么久的车,连卖票窗口也找不到,青松一路领着她,让她记路,说下次可以来小南城找他们。

    吴会萍啐他:“以后再也不来,老老远,鬼才来。”

    他们三人从宁城汽车站买了夜班车的票,出发往南城,一路黑得鬼鼻子打拐,像一闭眼就能到达地狱。

    吴会萍把青栀按在膝盖上,让她半躺下来,自己则忍了一晚恶心。

    到了南城已是上午,青栀一觉醒来精力充沛,问青松可不可以在南城玩一天。

    青松还没说话,吴会萍一掌已经拍在了青栀的肩上:“快点走!你姐等着呢!”

    -

    青豆是从李阿姨的手提电喇叭里,听到妈妈要来的消息。

    李阿姨是管东门桥传呼公用电话的人。

    去年副食店旁边装了两台电话,远的李阿姨用手提电喇叭喊人来接,近的她就去敲门叫人,或者大嗓门喊喊。

    在跑腿呼叫中,李阿姨的腿脚和中气那是相当牛,尤其她两眼凸得厉害,讲话急吼吼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李逵——“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

    青豆见李阿姨是怕的。不是因为她长得吓人,而是这人有点看人下菜碟。

    青松是做买卖的,家这片装了公用电话后,他这个“社会编外”人士比人家书记教授电话还多,太不像话。

    是以,青豆也被株连,经常接白眼球。

    这日,喇叭声里传来“东门桥109程青豆”时,青豆先吓了一跳,接着在“你哥告诉你,你妈和你妹要回来了”的声音里一蹦三尺。

    几分钟后,顾弈满头大汗跑来。

    青豆听见木板门吱呀开了,错觉妈妈到了,酒窝深陷地一回头,弯弯的笑意没有收敛,径直撞进了顾弈眼里。

    两人皆是一愣。

    青豆愣得明显点,嘴角迅速往下一撇,恢复正色。

    顾弈本来也没在笑,所以走近她时,只是收了收喘。

    “你哥打电话来说你妈要来了。”他家去年也装了电话。程青松估计是不放心,打了两个电话。

    青豆点点头:“嗯。刚刚李阿姨告诉我了。”

    “那个......说带了点东西来,你知道多少吗?青松哥让我去六子哥那里骑辆黄鱼车。”

    青豆摇头。

    等顾弈走了,素素贴窗偷窥的脸蛋贴到青豆脸颊,尖尖下巴来回磕在肩头,“这小伙子很精神啊!”说着,意犹未尽地往顾弈离开的院门处张望,“有点口口军/阀二代的样子。”

    “什么口口!人家根正苗红,是大学老师的儿子。”

    “大学啊?”素素惋惜地摇摇头。这听起来就像是玉皇大帝的儿子,太虚了。

    “怎么?”青豆见她表情变了,以为春心泯灭。

    “那你们不合适啊。”素素一双上挑的眼睛洞穿一切。

    “什么呀!”青豆抬高音量像心虚了,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声音低下去,“本来就不是那回事儿。”

    青豆和顾弈复杂呢......

    -

    青豆甫一踏入初中校门,还没适应环境就被安排校门口轮值。

    最后一声早读铃响后,气氛陡然凝固。所有的值日学生都像穿上盔甲的战士,盯着校门戒备森严:“开始了!开始了!”

    顾弈迟到的时候,青豆还在熟悉记名字的流程。

    撞见他的惺忪睡眼时,青豆想放他一马,可她哪有那个资格啊。

    带她的高年级学姐盯着她,非要她记下顾弈名字,看样子也认识顾弈,笑得耀武扬威。

    青豆新官上任,还是低年级的小官,低眉顺眼不敢反驳,尴尬地把笔递给他。

    顾弈签完名字,冷着脸把铅笔一扔。

    青豆弯腰捡完笔再抬头,只有他的背影了。

    自“聂小倩”后,她和顾弈的关系一直处在僵硬与平常之间。

    之前他负她,是立场有别,这次算她负他。

    青豆想,她得找个机会和他解释一下:她不是故意记他名字的。

    没料没几天,她随老师去台球室抓人,顾弈又在其中。

    烤串摊子和台球室是小南城城中村的混混聚集地,有人通过匿名信箱告状,称最近不少一中学生在那里学坏。

    这么严重的事,自然要叫家长!

    几个父母挨个在孩子身上练了把拳脚功夫。男孩子嚎啕大哭地被拖走,全无倚墙抽烟吹瓶的酷劲儿。

    邹榆心一身灰色的确良套装,脚踩黑色小高跟,不紧不慢压轴赶来。

    她朝老师鞠躬,抱歉地摸摸顾弈的头,走时还朝来送作业本的青豆打了个招呼。

    顾弈与她擦身时,青豆清晰闻见他校服衣衫上的烟味。她不知道邹榆心闻见没。

    后来的小半年,她和顾弈的关系连寻常都没了,只剩下僵硬。

    顾弈今日跑来说二哥打来电话的事儿,像是一种关系的破冰。青豆嘴角一会翘高,一会下抑。反正,心情很复杂!

    罗素素听她说校门口记名字和台球室抓人,觉得这不算事儿。她说:”好朋友怎么会在意这个呢。”

    青豆没有提邹榆心,再说就复杂了。

    “可能......我们本来就不算朋友吧。”

    青豆心想,她和顾弈的问题说到底是阶级问题。隔的是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天堑。

    -

    漫漫黑夜由睡眠一转,翻起了鱼肚白。

    晨光熹微的虚焦处,早起的少年从六子那里拿到黄鱼车,由小南城老桥头往东门桥转场。

    接到精心打扮的青豆,顾弈的目光不由多逗留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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