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道[古穿未]: 35、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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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在学习她从小练就的遣词造句,她则在学习怎样拿左手写好字。无声的忙碌,让他们统统忘了第二天的事情。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她就着靠墙而坐的姿势清醒过来,身上盖着莱夏的衣服,而莱夏还在旁边沉睡。

    这件余温犹存的衣服,犹如一粒细小的石子,在她沉寂如死水的心里激起了小小的一圈涟漪。

    她在无穷无尽的噩梦中变得迟钝的、十分容易陷入死胡同的脑筋,忽然钻进了一个令她万般迷茫的问题里——明明她就要死了,莱夏为什么还要担心她着凉冻病?

    几个月里,她头一次感到了一丝不舍。这一夜太短了,他们睡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来一场真正的告别。没过多久,就有侍卫进来带她奔赴法场。莱夏被侍卫的脚步惊醒,她在出门前,感受到了莱夏投注在她背后的沉甸甸的目光。

    她没有敢回头。一个时辰后再见,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段遥远的距离。以她被病情折磨得不太好了的视力,她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神色,只隐隐地感觉到对方似乎不太高兴。

    她下意识地就露出了个笑容。不管怎么样,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解脱,他也没有白花那些送到乌勒去的重金,他应该感到高兴。

    这个笑容却成了压死莱夏的最后一根稻草。

    莱夏在长刀落下之时,当众发疯,叫停行刑,一脚迈过面前的案桌,将案桌整个撞得翻了个面,和一桌水果点心一同奔下台阶,又以惨不忍睹的姿势爬上她所在的高台,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

    她不能说是不震惊的。

    可一时的震惊,和莱夏这份与全世界为敌的决心,并治不好她的“病”。她依旧过得浑浑噩噩,就连行刑前夜的那一丝温情,也在活着本身的痛苦中消失殆尽。

    莱夏看得出她的痛苦,但把这份痛苦归结于他对她的束缚,于是还是履行了对她的承诺——“放手”。

    他看着她喝了几天调养身体的药,给了她一袋足够一个中陆人一辈子丰衣足食的银两,和一匹能让她行至天涯海角的宝马,终于和她作了最后的告别。

    他们不是好聚,却是好散。莱夏像最初见到她那时一样,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兄弟式地拍着她的后背,只差没有举酒一杯、赋诗一首。

    走过两座城池,她便将宝马卖给马行,然后将全部银两沿路分给了路边的穷人。

    她一时成了当地人口中的“大善人”。

    没有人能想到,“大善人”消失在山林当中,是去寻死。

    那是个大冬天,她找到了一个能够供她长眠的树洞,震断浑身的筋脉,并且对自己设下了一个赌局——如果她这样还能活过冬天,从此以后便努力活着,不再寻死。

    于是,老天爷又一次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果然没有死。

    一条和她一样可怜兮兮,毛都快掉干净了的母狗救了她的命。它给她找来食物,和她互相取暖,奇迹般地熬过了一整个冬天。

    这时,她已经决定要活下去。

    对于一个身无分文的残疾女人来说,活下去并不容易。一般女人能找到的细致活计,几乎都将她拒之门外。她靠着精通文墨,终于获得一家古董书店老板的赏识,他们一起识别各种孤本残本的真伪痕迹,查缺补漏,校补典籍。店主的发妻知道丈夫招了一个女工后,却在丈夫背后偷偷抹泪。店主心疼结发之妻,只好将她遣去。

    她拿着书店老板给她的一点碎银,节衣缩食地过了几个月。几个月后再次身无分文,她女扮男装卖起了苦力。凭着渐渐重新聚集在她体内的真气,她单手能比平常人双手扛得还多。然而,和一群黑脸爷们相比,她总是个异类,而异类往往会成为众人娱乐的对象。

    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所有的骚扰,她却没有解决大家心头的怒气。有人到包工头那里告密,说她是个女人。包工头对于一个独臂人士,本就不太乐意接受。一看到她还引来众怒,当即生出一点整她的意思,令她当众脱下裤子,证明自己是个男儿。她没法证明,又被包工头遣了回去。

    在一个据说能够帮人安排活计的地方排了好几个时辰的队,她拿到了一个地址。那是个貌似慈善堂的地方,里面从三四岁的小孩到满头银发的老太都有,统统是她这样残疾了的女人——要么是先天残疾,被父母抛弃,要么后来干活时坏了手脚,被丈夫抛弃。

    在和她们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她渐渐明白过来她们是以什么为生。这个世上总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对身体残疾的人有着特殊的爱好。她吃着她们的饭,住着她们的屋,在一个眨巴眼睛的中年男人把眼睛放到了她身上时,她最终也是没能拒绝。好在她长得冷情冷性,看上她的人并不多。

    白天她和姑娘们一起编簸箕,得知她们最为羡慕的,就是三年前有个瘸了腿的姐妹因为会唱小曲儿,被一行商看中,娶回家当了妾。她忽然想到,虽然她既没办法让她们由残变瘸,也没办法让行商把她们都给娶了,但要想教给她们点傍身的才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和几个颇有想法的姑娘商量过后,她们决定排练一出杂耍功夫,练好了到街头卖艺。

    姑娘们都很勤勉,练功的劲头很足,仿佛良人已经近在眼前。一开始,她们还只是在狎客面前演,吃了一年多的苦头,终于胆战心惊地上了街。和爱好这口的狎客不一样,街上的人对于几个断手断腿的姑娘表演杂技,还是嘲笑指点多于拍手称奇。但仍然有两个表演得最为卖力的姑娘被杂耍班子挑了去。

    她们再到杂耍班子探望那两个姑娘,结果一个已经死了,一个本来只断了一条腿的,双腿都被锯得只剩下短短一截。

    现实无情地吹灭了她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而这也是她头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残疾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活路的。

    她的姐妹们,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良人愿意娶她们,无论行商也好,老头也好,狎客也好。那她呢?

    她忽然想到,原来她也是在依附男人,而且已经依附得很久了。

    在姑娘们为了那两个姐妹抱头痛苦的那个晚上,她收拾行装,连夜出发,并在出发前对她们说,她会寄来足够的银两,让她们买回剩下的那个姑娘,并且能让她们盘下一家小店,做点生意维持生计。

    在人间至哀的目光注视下,她出了那扇破旧的木门,走向莱夏所在的方向。

    莱夏已经是胤沧共和国的执政官,凭她不太灵活了的头脑,她理解的执政官就是过去的皇帝。在皇宫大门前跪了好几天后,终于有人把她带到了莱夏面前。

    此刻,离莱夏上次为她送行,已经有了七年之久。

    七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曾经,莱夏将她搂在怀里,依依不舍而又不敢过分亲昵;现在,她长久地伏在他的身前,颤抖而迅速地交代着这七年发生的一切,生怕他不愿意听完就派人把自己赶出去。

    不用莱夏说话,她都能感到他投注在她身上,渐渐冷却的目光。

    他能接受她被人欺辱,但不能接受她自轻自贱。

    最后,他还是勉强地容纳了她。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银钱和一间无人打扰的小院,安安静静地生活在了莱夏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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