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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于是恶役千金杀死了神明[穿书]》 第46章 献神礼(第2/5页)
知道呢,在这个天翻地覆的夜里,曾经被他轻轻按在肩膀上的那个人,肩膀是怎样的冰冷和单薄,这好像稍微用力,就会忽然破碎。
就像此刻和他对视的这双眼睛,那么的空茫和浑浊,像是一片幽静的湖水,好像很浅很浅,让人想要走进去,走到那深不可及的地方,然后在一无所知又猝不及防的巨大痛苦里,无可挽回地溺死在那里。
风轻轻的吹,吹起海因里希黑色的头发,他烟灰色的眼睛没有避开地望着那双浅紫色的眼睛,然后他问,声音轻而又轻。
“你现在还需要我吗。”
伊斯特也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分辨他的话语是否有虚假,她的脸上没有表情,苍白的就像淋过暴雨,但是她就那样盯着他,缓慢又轻微地摇头,一下,又一下。
很坚决地,没有任何退缩的样子。
原本蜷缩着颤抖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随着月光的褪去,渐渐消失了。
“是吗。”海因里希说。
他仰起头,这时候,恰好有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头顶的月亮,原本就隐隐绰绰的月光,完全消失了,四下一片暗淡,他站起身,望向四周,说起无关的话题。
“要下雨了。”
身后有轻微的摸索声响起,他回过头,伊斯特拎起他长长的外衣,递给他。
她已经不发抖了,也不再干呕,尽管她的脸上还是那么苍白,但是看上去和今夜之前的她没有任何区别,就如同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曾发生在她身上。
如果说真的有所谓的绝望的痛苦。
那么大概就是无法意识到自己正在痛苦这件事吧。
只会有这一种了。
海因里希伸出手,接过外套,搭在手臂上。
他说:“明天见。”
他并不准备让她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
伊斯特嗯了一声,将他的衣服还给他,慢慢地点头,声音轻轻地,有些沙哑。
“……明天见。”
—
一推开大门,温暖的空气和氤氲的红茶香气扑面而来,亚历克斯老管家端着茶盘,立在桌边。
海因里希相信,在他回来之前,亚历克斯必然一次又一次地泡好红茶,在茶凉之后倒掉,然后再次泡好,一直望着门口。
亚历克斯在看清了他的样子之后,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快步走到门边,接过他搭在小臂上的外衣。
“您终于回来了,明明跟着那么多人出去,却只有您一个人不见了,如果您能再不回来,我就要……发生什么了?”
海因里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衬衫,平淡地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我的血。”
“啊,我当然知道不是,但是……”
亚历克斯从他的中接过外袍,不错眼地盯着衬衫上的血迹,又忽然觉得手里的手感不对劲,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原本黑如夜色的外袍上,如今满是血迹和沙尘,被银线精致勾画的地方已经被蹭花了,不知道是在哪个墙上地下,被暴殄天物地糟蹋成了这幅鬼样子。
他简直不能相信,他那有轻微洁癖的主人竟然能够带着这个东西,若无其事地穿过半个皇宫回到了无忧宫里!
他努力地瞪大眼睛,看着主人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差别的侧脸,试图找出一丝他其实已经被人偷换了的证据,就在一瞬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电光火石涌入他的脑海中,他睁大眼睛,脱口而出:“是伊斯特小姐?”
海因里希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烟灰色的眼睛抬眼向他望来。
这个反应对亚历克斯来说,证明了他猜测的正确,于是他越发地感到不可思议。
“亲爱的主人,请不要这样看我,在伊斯特小姐身上发生的事情,如今恐怕整个皇宫都已经传遍了,您的事情也是……所以您忽然离去,是为了寻找伊斯特小姐吗?你们是提前约好了吗?”
威廉情不自禁地追问着。
“恕我冒昧,毕竟,这些不洁的东西,您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了。”
在许多人的眼中,年轻的弗里德里希公爵是一个傲慢冷酷的人,他年纪轻轻便成为北境的统治者,麾下有历史悠久震慑大陆的黑甲骑兵,既不畏惧皇帝,对教廷也从无胆怯之意,他天生就是狼群中那一头最骄傲凶狠的头狼,所有的人都应该在他前行的道路上,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去。
亚历克斯却知道,不是这样,从来不是。
他从小就照顾着年轻的公爵的饮食起居,于是也十分了解,在外人眼中,一手遮天残酷冷血的弗里德里希公爵,其实是个和野心之类的词,从来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他从小就是个过分安静的孩子,沉默寡言,总是坐在窗台上,用那双少见的烟灰色眼睛望着窗外纷飞无尽的大雪,下人们都很畏惧他,尽管他从没有对他们说过什么。
由于从小就有轻微的洁癖,他从不饮用外人提供的茶水,如果离开熟悉的地方,那么便需要把日常使用的东西一并带走。
而他的洁癖不仅体现在物品上,也体现在对活人身上。
他的情感十分淡漠,在亚历克斯的记忆里,他曾经对人表达出的最强烈的感情,就是厌恶。
当然,厌恶这种情感,在弗里德里希公爵身上毫不稀奇,尽管大多数时候,他对于一间没有打扫干净的房子的厌恶之心,远远高于一个活人。
在亚里克斯看来,促使这个年轻人不偏不倚地走到今天的,并不是璀璨夺目熊熊燃烧的野心,而是一种名叫责任的东西,他肃清北境的敌人,捍卫北境的尊严,不允许任何势力进入北境,减少人民的税收,整顿军队的风气……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要将北境打磨成一把抵住某个东西的尖刀,他没有那么复杂的功利性,这一切也是仅仅是因为他认为北境本来就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尖刀,洁净,冰冷,锐利逼人,而他有责任保持这把尖刀锋利的状况,于是他就做了他认为应该做的一切。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多余的兴趣。
他是一个钢铁一样的人,也是冰雪一样的人。
洁净,无垢,冰冷,锋利至极。
亚历克斯无数次地想,一个这样的年轻人,会有怎么样的人生呢?他会爱上什么人吗?他会想要和某个人度过一生吗?在某个大雪纷飞的早晨,他会不会也想要闭上眼睛,依然能够准确摸到某个人温暖的手指?
全世界的所有人中,亚历克斯唯独希望这一个人不会感到孤独。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过,年轻的公爵对此显然兴趣寥寥,但也并不觉得这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他思考片刻,给出了回答。
洁净,安静,干净。
一瞬间亚历克斯很想提醒他,我是在问您想要共度余生的类型,而不是想要的卫生条件。我们的城堡已经很干净了。
只是公爵平淡地望着窗外大雪的侧脸,又让他忽然说不出什么话。
他想,也许是因为公爵父亲和母亲给他留下那些记忆,关于婚姻,关于爱情,关于人与人之前许多亲密的情感,一切都糟糕又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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