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尖碑: 29、创生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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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了,问题也越发偏离了原本的主题:“那你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你是做什么的?你长什么样?郁哥,不会还在上学吧?我的天,好可爱。”

    白松真的已经彻底扭曲了,郁飞尘确信。

    “我毕业了。”他说。

    白松进入了奇异的亢奋,两眼闪光:“展开说说。”

    郁飞尘不是很想说。

    但以他对白松的了解,如果今天不说,以后恐怕就会迎来无穷无尽的纠缠。

    毕竟白松不再是那些点头之交的雇主,而是以后要一起下副本的队友。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他们被困在危险之中,正在关键时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展开说说”。

    要展开说也不难,他出身的那个世界其实和白松的世界结构类似,不会有理解上的困难。

    只是一旦回想过去,虚无的感觉便如影随形。他不能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甚至也无法确定那里是不是他生命的开端。

    可是再往前确实是一片空白了,而他来到乐园,也正是从那个世界开始。

    “你的世界,力量类型是科学,统治单位是国家……发展到了□□时代。我来的地方差不多,但要先进大概……一两百年。”他边思考措辞边说出来,因此语速有些缓慢。但没关系,队友毕竟与雇主不同,不用认真服务。

    “我那时候的外貌就是现在这个。”

    黑色头发和眼睛,没什么出奇之处。

    白松:“哥,你好会长,真的。”

    郁飞尘没理睬他,继续说:“我记得你服过役。”

    白松点头:“我还上过军校呢。”

    “我也是军校毕业,驾驶——”

    白松:“卡车?”

    面对着白松,郁飞尘不得不喝了一口酒以维持情绪平稳:“我不介意你少说话。”

    白松闭嘴了。

    能让守门人都沉默了的人,果然有他的特殊之处。

    “是空军学校。”郁飞尘说,“飞机。”

    白松惊讶道,我郁哥这么厉害,一定开的是战斗机。

    但他又猜错了。

    郁飞尘说:“舰载机。”

    “那是什么?”

    “是在海上,母舰。”郁飞尘说。

    那个世界里,海洋多过陆面。

    而所有适用于海洋的战争机器里最复杂也最强大,象征顶尖战力的,是一种巨大的钢铁舰艇,被称为“母舰”。母舰是个能在海面移动的巨型堡垒,拥有强大的动力,装配火力强悍的武器。同时,它也是个海上战机基地。

    服务于母舰的战机被称为舰载机。只有最优秀的空军学校里最出色的毕业生才能成为舰载机的飞行员。

    “为什么?”

    “因为母舰是移动的。”郁飞尘回答他。

    舰载机的起降要在移动的飞行甲板上完成,步骤与陆上不同,坡道也只有正常坡道长度的一半,驾驶难度极高。并且,它面临的战争风险最大。

    不过,在那个世界里,他只活到了二十岁,或二十一岁,在海上也没度过几年。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成就,也没赢得过真正的战争。

    “战争好像要开始,然后我和我的飞机被击沉了,就这样。”他喝完酒,起身,下楼。

    “哎!郁哥!”白松跟着他:“你肯定在骗我。”

    郁飞尘说没骗。

    白松不信。

    “那个世界我不想再提,希望你记住。”郁飞尘在楼下不远处给白松买了翻译球拍进脑袋里,并租到了一位导游。

    导游服务涨价了,两片辉冰石。白松往这边够,还拼命想说些什么,但被导游笑眯眯地拉走了。

    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其它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做。他要回旅店了。

    巨树旅馆名副其实,是棵巨大的树。但它比外面世界的一片森林还要大,浓密的深绿枝叶里结着繁星一样的树屋,里面有个他长租的房间。

    躺在树屋的床上,郁飞尘看着自己的手心。

    握紧,松开。

    再握紧,再松开。

    不是错觉,他的力量和对身体的掌控程度全部提高了一个等级。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因为乐园里,所有人的身体素质都是固定一样的——为了避免斗殴。

    现在他的身体却改变了。

    只有一个解释——这是永夜之门里破碎的收容所被解构时,他获得的力量。这力量是直接从外部世界获得的,无法被任何人或神剥夺。

    这样的力量,正是多年来他执着想要得到的——像经验、技能与知识一样,永远属于自己的东西。

    获得这些东西,感受到自己逐渐变强,能够掌控的事情越来越多,是一件能够成瘾的事情。就像他在最初的那片海上时,也喜欢没日没夜在飞行甲板上练习起降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郁飞尘中断了思绪。

    他喝多了。

    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就像刚到乐园的那段时光一样,是早已决定永远遗忘的东西。

    不知道离下一次进入永夜之门还有多久,克拉罗斯说它没规律。

    一声钟响意味着乐园的一天,白松被导游带走,大概需要一天半才能回来。无事可做,他闭眼入睡。

    周围一切微微晃动,在入睡与清醒的临界点,他知道这是树屋在风中微微摇摆。

    乐园是安全的,不必有警惕,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水波一样的晃动。

    在淡松子酒的气息里,他放任自己沉入了水中。

    水。

    河流。

    海洋。

    ——夜晚的海洋波澜起伏,像漆黑的幕布在风中不停翻涌。

    但夜晚的母舰是个灯火辉煌的堡垒,像平地一样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他把微微汗湿的头盔抱在怀里,肩上挂着护目镜,推开了宿舍门。

    室友们在打牌。他们几个在学校里是室友,现在仍然是。

    “你下机啦。”室友说。

    他说:“下了。”

    室友继续打牌。

    他收拾,洗漱,整理衣物,然后打开了一门线上课。

    室友之一警惕地结束打牌,过来巡视他在学什么,巡视完,说:“你无聊不无聊?”

    他说:“不无聊。”

    “你管他干什么,天生的。”另一个室友说,“连起降都上瘾的人,他看什么都不无聊。七上辈子肯定是个雕像。明天长官再让练起降,我就要吐了。”

    “七的生活,几个词就可以高度概括。”第三个室友边洗牌边说,“上机,下机。起飞,降落。练习,学习。报告完毕。”

    第四个室友说:“你漏了,还有一个,顶长官嘴。”

    第五个室友:“被长官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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