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赎了暴戾太子: 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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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沅无所事事,从别庄的书架翻出几本闲书慢慢翻看。外间丫鬟来找春桃回话,将人请了出去。

    舒沅原没放在心上,但春桃回来时脸色很不好,舒沅将书册一合,偏头看她:“这是怎么了?”

    春桃攥了攥手,只说:“顾大夫前些天给裴六公子开了药方,还叮嘱一个厨娘煎药。刚才那厨娘来找,说是……有些棘手的事。”

    舒沅以为是裴见瑾的汤药有何差池,便点了点头:“这事确实要紧。”

    舒沅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能做,就说:“你去忙吧。”

    春桃如实道:“已经差人去叫福顺过来了。”

    舒沅哦了声,埋头继续看书。一时竟没发觉异常。

    直到春桃绷着一张脸回来,舒沅才发现不对劲。

    收了书册,倏地起身从书案后绕出来,紧张问道:“他怎么了?该不会……”

    春桃找到福顺详细问了,那悄悄摸上门来的厨娘说的句句属实。

    春桃不敢再耽搁,急忙把来龙去脉跟舒沅讲清楚。

    这两日舒沅尽量平复着心情,一个人看看书也挺舒坦自在。

    找些写西境风土人情的卷册,便能知道父亲所在之地的山水民情。拿本讲司国的书,也能知道好友故土的风情。若翻出来讲饮食药膳的调养著作,于她大有益处。

    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就算他心肠那么硬,冷着张脸,更说不出什么温言软语来感激她,舒沅也觉得没关系。

    直到灯架起火的那晚,他说出那番话,她才知道他不大愿意见到她。

    舒沅就想,不碍事的,他现在吃的一点亏,到往后他执掌权柄,他都会加倍为自己讨回来。

    现下仅是一时之苦。既然他不想她连日登门,她不去就是了。

    此刻听着春桃口中的话,眨眼间,舒沅心中的那杆秤又朝他倾斜过去。

    那些人竟要他为了一包陈粮,在寒夜里冒雨走数十里山路。

    沈彻骑马过来,都冻得厉害。舒沅难以想象,若这雨落下来,裴见瑾这一路走去,浸在雨里,会有多冷。

    他多疑谨慎,可并不是生来就如此。是所有对他不好,欲以他为棋子操纵布局的那些人,一点一点教会他猜忌谨严。

    那些人,本就不配他诚挚相待,不值得他相信。

    那日裴见瑾的话冷利如刃,句句无情。舒沅着实伤心了一会儿。

    但思绪转至此处,她无法再生他的气。

    他这样就很好。只有这般,才能平安过到今日,才不会被其他人欺骗,再多生出一重伤心。

    往山道上送饭食的仆役已在午后出发,别庄无事,有几个厨娘也跟着去,预备就地给官兵熬一顿热乎乎的汤暖暖肚子。大概在晚膳前后才回来。

    厨房里只留了两三个收拾蒸笼,洗涮锅碗的人手。

    舒沅步入厨房,现成的只有几碟点心和多做的蒸饼。

    舒沅一向对自家厨娘的手艺很有信心。

    但上回差人送的点心,裴见瑾看都不看一眼,舒沅拿不准他的口味,只好选了剩下的蒸饼。

    舒沅执意前往。侍卫劝说无果,探视一番后翻入隔壁院墙,开了一扇小门。舒沅一看,确是近了许多。

    可这段路也不好走。舒沅一手拎着小食盒,一边撑着伞。实在没有多余的手去管顾裙摆。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往前挪,着实费力。

    没走多远,舒沅便冷得缩了缩手,出门时春桃才将她手中袖炉接过去。转眼间,指尖那点余温便消散殆尽。

    再磨蹭下去,蒸饼都快放凉了。

    舒沅心一横,抓紧了伞柄,加快步伐。

    室内光线黯淡,窗牖桌柜上都似乎蒙了一层雨雾,潮湿又沉闷。

    雨滴连绵不断,这雨幕犹如刀枪不入的铁壁,将世事喧嚣全隔绝在外,不进活物,独留一方清净。

    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隔上片刻才又翻过。每页在眼前停留的时间相差无几,似乎在他看来,书册上从来没有过分难的字句,值得他多看上两眼。

    若是写给年轻学子的书,看过三两遍,便没有不明白的。裴见瑾自小便明白,他大概比旁人理解得快,诵读这类最基础的事,难不倒他。

    裴有继带他回安国公府前,从没有人认真考问过他的学问。裴见瑾进府翌日,便被塞进族学旁听,半月后,裴有继打探一番回来,便将裴见瑾叫到书房细细问询。

    裴见瑾挑了几个分外简单的答了出来。裴有继随口夸了他两句。

    裴见瑾以为此事就此揭过。没想到裴衍比他想得还要蠢,没过几天就找着法子寻衅生乱。

    那时裴有继还没探听明白裴见瑾的背景,更没下定决心要留下他。除了出入族学,裴见瑾几乎不在任何场所出现,更别提抢了裴衍的风头。

    可裴衍仿佛被汤药灌坏了脑子,一门心思给他添乱。

    裴见瑾初时尚有疑惑。后来才觉出裴衍的短处。

    裴衍脑子不好使,又暴躁易怒,听旁人怂恿两句,火气便一冲而起。裴衍无法接受一个乡野间长大的小子夺走了父亲的关注,甚至得到了父亲的夸赞。

    裴衍就像一眼见底的浅池,无聊透顶。

    思索间,裴见瑾若有所感,往窗外望去一眼。

    或许只是风声,今日风大雨大,她怎么会来这里。裴见瑾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若有人得了珍重爱惜的器件,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它妥当安置在无人侵扰处。

    舒沅她还那么小,怎么会明白接近他会给她带来何等麻烦。

    若她知晓,一定不会选择他。

    舒沅在门前收了伞,抬手时本想敲门,但想到什么,动作一滞。

    手心贴在门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蓄足了力气,缓了两息后掌心施力,推门而入。

    裴见瑾专注地看着书。昏暗天光流在他身上,恍若月光,清冷皎洁。

    少年身形清瘦,下颌走线利落,眉眼生得俊美却分外冷淡。

    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他,业已长成,谈笑间即可定人生死,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但二十来岁的裴见瑾,姿仪无双,疏朗俊拔,唯独眉眼间常有郁色,少见笑颜。

    舒沅还没见过他笑起来的模样,那日灯架起火,他生气的样子倒是被她瞧见了。

    裴见瑾薄薄的眼皮一掀,扫了她一眼,还没说什么,手却合上了书卷。

    若放在前些天,舒沅就该望而却步,但此时她不管不顾,闲庭信步般走到书案边,将拎着的食盒放到桌面上。

    放好食盒,舒沅朝他笑了笑:“新做的蒸饼,裴六哥哥陪我吃一些?”

    这张摆在窗下的小桌窄而长,粗糙素净,他手边连茶水也没有。舒沅不等他回答,便又直起身子,自顾自道:“我去烧水。你等我一会儿。”

    裴见瑾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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