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 第425章 终局

您现在阅读的是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门阀之上》 第425章 终局(第6/7页)

己。陆昭掌控皇帝这么久还引而不发,层层退让,就是要让他们为了自己心中的大局而互相攀扯,互相指摘,最后变成人人皆盼皇后主持大局。

    现在,拱卫公主的两千禁军既有为王俭定罪的必要,也有为王俭定罪的权力。那么他们这些王门子弟也不再有与这些禁军同样的立场,支持濮阳王发动一场真正的兵变,是他们没有选择的选择。当他们还因昔日与陆家的情谊自以为有转圜余地时,今日沿着留血的刀锋回望,那双眼睛也必然是他们最熟悉的。

    说话间,姜弥早已拔剑在手,直接扑向最近一名皇帝宿卫,一剑刺穿其咽喉,随后环顾左右,狰狞大笑:“为国驱使,诛此易鼎之贼!尔等满门儿郎,若非簪缨封侯,必为西市悬首!杀!”

    鲜血已落,再无立场可选,此时每个局中人心中的凶戾与绝望都被激发出来,一如叫嚣的野兽。

    大殿中的金柝声好似一场礼乐的钟磬交鸣,有人高呼,有人悲鸣,有人挣扎其间。扭曲的动作,扭曲的嘴脸,不是不痛苦的,它之所以无法停止,不过是因权欲而沸腾的血液。

    虚弱的帝王并不能久坐,他只是平静地目视着一切原委与一切结果,他无力阻止亲人的痛苦,一如他无力阻止这场沉默的夺权之战。

    “走到这一步,这真的是你要的结果?”他望着陆昭,“完成这场杀戮,即便你有大义加身,也逃脱不掉青簪史笔的讨伐。”

    政治中总结的智慧堪称瑰宝,而智慧的累积也如过劲的绳索,捆住了正义。当被困住的正义拿起刀锋时,必然也会砍伤自己。历史在迭代,黑暗的智慧向着疯狂旋转深陷,它与□□的寿命一样,是人们无法逃避的终点。

    为了拯救而选择一部分人的牺牲,是斗争,是清洗,是政治包藏的祸心,却同样也是新生奋力的延续。

    飞溅的血液打湿了陆昭的额发,湿漉漉地搭上眉梢。血水顺着面颊徐徐流淌,汇聚到下唇,在凹陷处停留许久,才缓缓滴下。

    “我们用尽毕生获得权力,不过是为把权力关进樊笼。”她说,“文景之所以盛世,是因有功臣贵勋的制约。今日血污,亦是青史加诸于我的制约。”

    元澈只觉心中震撼,忽然想去抓她的手,但身体又轻又凉,连神识都要被这种震撼剥离。他忽然意识到,他一生都希望解开她身上的枷锁,而她则要走向囚笼,并且终生披此枷锁。

    “对不起,元澈,这是我的选择。”

    那些配得上自己野心的人,在理想达成时,获得的都不是快乐。而元澈知道,陆昭这一生,即使是快乐,也不会太快乐了。

    此身为国,便无以为家,意深者从来言简,权重者必然情薄。

    一场屠杀自殿中蔓延,直至中庭。枯萎的荷花沐浴在朝阳与鲜血中,绽放着最后的冶艳。

    第426章 碧草

    待元澈身体恢复大半, 偶尔可以下床走动时,已是第四年的春天了。

    虽然兵变的结果毫无悬念,但政变的结果一直拖了数月才一锤定音。

    陈留王氏诸子虽未在兵变中尽死, 但也在之后的司法论罪中以谋反论处。而洛阳城外有陈留王氏部曲,皆已被刘光晋等出兵压制。天网虽疏, 法不容漏, 此次论罪,主持者乃是彭耽书。原本可能因王氏势力庞大而纠缠迁延数年的审判,早在两年之前, 在其手下迅速了结。

    倒是远在扬州的王佑,看似一生木讷, 却在最后关头押送苏瀛入京,揭露其人与徐宁等人的罪状, 得以轻罪论处。至于王襄一脉,王谦以失职之罪禁锢终身, 而王谧则在父亲王襄病逝之前赶到,披素服丧, 躲过了一场浩劫。亦有人说, 王襄之死乃是自

    度而裁。

    濮阳王亦未死于兵乱,但也由于涉事其中而废为庶人。一切尘埃落定后,褪去章服的元湛缓缓走在冰灰色的甬道上, 时有风来,衣袖飘摆。那身衣影与落花一样,无奈飞扬, 无所依傍。他们辗转西东, 为风雷雨雪之势所用,有些会落入肮脏御沟, 但仍有幸运的,落在裀席之上,得以从容凋零。

    阳光很好,好到他不敢相信他这一生都在被阴云笼罩。

    上巳前后,洛阳下了好几场雨,青草已然盛绿,朝云靉靆,朝露未晞,一只雀儿仓皇起飞,却在空中扑腾片刻,一头栽入草丛。此时,从外面一路返回的女孩与那只雀儿一样,一头撞进了父亲的怀中。她吃力地攀上父亲的膝头,见殿内还跪着几名僧人另并朝臣,这才收敛稍许,整理好衣裙,静坐一旁。

    “龙门古阳洞石像勘造如何了?”元澈闭目而坐,一边发问。近两年来,陆昭以圣后身份视朝,他愈发殷勤礼佛。

    昙静自四年前宫变,便自陈罪孽,请求流放至龙门,率领一众罪僧开凿石窟,毕生服此苦役,为二圣祈福。

    “回陛下,新造石窟用平棋藻井,六格莲华,盘绕八飞天。主佛像两尊,两像一窟,东像已大体完成,姿容雄伟刚毅,不怒而威。西像已具雏形,形容俊美,慈目微垂,亦是法相绝伦。侧柱有香音神,八力士……”

    昙静的声音随着帝王的目光渐渐远去,在半梦半醒的幻觉中搅起淡淡涟漪,层层扩散,缓缓消弭。

    在一旁侍奉的魏钰庭等人正迟疑着是否唤御医入内,却见元澈将将起身,向他招手道:“魏卿,此像将成,封禅一事你便与圣后商议吧。”

    “陛下?陛下果真无事?”魏钰庭心中一酸,随后低声道,“封禅泰山一事,今日一早圣后不就与陛下商议过,因太过靡费,暂时不办吗?”

    元澈听到这话,动作僵住片刻,随后微笑道:“是了,是朕思入神迷……”

    元澈叹息一声,便抚了抚膝边公主的头,轻声道:“吴老国公病重,你母亲正要带你出宫探望,你怎么还在内苑乱跑?速速去你母亲那里,为父也能得片刻清闲。”

    听到父亲驱赶,女孩也有几分失落,清清冷冷道:“泾渭合流,终有一色显。人处世间,自有一处归。国公弥留,不因我等而不舍。孩儿来去,亦不由他人以使驱。”

    说完后,女孩把头一扬,拧身出殿。

    元澈怔怔望着那扇殿门好一会,这才将视线收回,尴尬一笑道:“家有顽童,实在是让众卿见笑……”

    魏钰庭等人也连忙慰言一二。

    “台省的事,已无需朕来牵挂,不过日后众卿的路,朕还有些许挂怀。”元澈继而望向以魏钰庭为首的寒门们,眼角也有几分湿痕,“假如……假如朕退居称诰,圣后称皇,尔等当作何为啊?”

    “臣……臣等必力阻此事!”一众臣僚跪倒在地。

    “魏钰庭,你现在是尚书台魁首,你觉得呢?”元澈的声音增高了几分。

    并没有长久的沉默,魏钰庭恭谨道:“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之所善,吾当顺而从之。”

    春风传花信,深宫惧人言。

    新一轮权力的洗礼,总还有宵小、有别有用心之人,瞩目着尚未干净的血迹。帝王殿中的对话很快传至陆昭的耳中。而后者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似乎对这种为巩固权力而生的杀戮并无兴趣。

    孙权称帝,除了诸葛孔明以外,所有的大臣都主张对吴宣战。不是因为他们多忠于蜀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旧钢笔文学】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旧钢笔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