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白月光回来了: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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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所以一旦开始一段感情,他就目的明确地先奔着结婚而去,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偏偏遇到的是宁瑰露。

    一个永远叫人想不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的人。

    面条从翻滚的热汤里挑出来,过一道冷水,大碗盛着,又勺进两勺鲜香的热汤。面条在汤里缓慢地舒展着身姿,那汤清澈,撒上一小把葱花,香味四溢。

    她按口味加了两勺生抽和一小勺蚝油。清汤变得浑浊,像他们如今的关系,不清不楚。

    自打回京市上班后,宁瑰露每天忙得脚不点地,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这天晚上或许是热汤暖胃,她竟做了个清醒梦。

    梦里是条乡下的小道,虽是夜晚,但月亮是亮堂堂的,能将小道和草茎都照得清清楚楚。

    她走在那小土垄上,小牛皮的皮鞋走久了硌脚,鞋头有些硬,顶得脚指头疼。

    土垄两侧是高大玉米地,土地肥沃,玉米秆也长得比人还高。她手里捧着一个玉米,掰了穗苞叶,生吃,一口啃下去,清甜,带点儿奶味,口舌生津。

    外婆和她讲过女娃娃不能一个人走玉米地。但她是个无法无天的,没在怕,况且庄稼地外就是村户,处处都有人。

    走着走着,脚越来越累。一根玉米吃完,应该过了有十来分钟了。可这块玉米地好像没有尽头,怎么走也走不出边。

    天愈发漆黑了,云遮了月,虫鸣声尖锐,“呲嗷呲嗷”,此起彼伏。

    她往回看看,又往前看看,两头都瞧不着人,只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天地那样地辽阔宽广,她像一头栽进了玉米海里,终于后怕了起来,扔了手里头的玉米棒子,闷头又往回走。

    小道旁的草丛在动,两排的草都窸窸窣窣的,她以为是风,抬头一看,玉米秆都稳稳当当的没有一丝晃动。

    草丛里有东西,很可能是蛇。

    想到这,她后背唰一下起了一层冷汗,鸡皮疙瘩肃然起立。

    腿上很痒,应该是被虫子咬的,但她不敢弯腰,也不敢抓,整个人定在了那里,不敢往前走,也不能往后退。

    她下意识地喊了起来:“哥!哥!”

    声音细得像猫叫。

    她一喊,那草丛就不动。她壮起胆子,抬起脚狠狠一跺,悉索声从草丛里游离向玉米地。不像蛇,但一定是种四足动物,爬得很快,踏过草叶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她撒丫子疯跑了起来。

    声音紧得带着哭腔,她大声地喊:“哥!哥!哥!”

    实在没办法了,她又喊:“外婆!”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那样空旷的庄稼地里,没有一道能回应她的声音。

    喊到第四遍,嗓子劈了,鼻涕眼泪顺着风往脸上抹,实在难堪得要命。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了宁江艇的声音。

    隔着看不见人的玉米秆,从遥远的尽头传来熟悉而嘶哑的嗓音:“小露!你在哪?”

    “哥!哥!”

    一听到宁江艇的声音,她就呜呜地哭着流眼泪了,咧着嘴喊:“哥,我害怕!”

    宁江艇朝她吼:“你站在那,不要动!”

    “我没动!你快来啊!”她哭得眼睛都看不清路了,又急又气又害怕,“这里有蛇,我怕啊。”声音也在抖。

    “别怕,我过来了!”

    “哥,你看见我了吗?”她垫着脚抻着脖子往前看,可怎么也没看见宁江艇的身影,两侧的玉米秆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丁点儿响动。

    她吓得要哭了:“哥,你在哪儿啊,我看不见你,你别吓我!”

    一根树杈子从玉米秆地里伸出来,不由分说就先给了她一下,裹着风,唰的一声,抽她后背上,啪一声响。

    少年露出头来,还在变声期的声音又沉又亮:“你这胆子还离家出走!回去姥姥抽死你!”

    她跳下田垄,一把抱住了宁江艇,仰着头,咧着嗓子,哭得声嘶力竭。

    那是她长这么大哭得最没面子的一次。

    “打疼了?”宁江艇摸摸她后背,又恨铁不成钢说,“不打你不长记性,回去我告诉爷爷,让爷爷再抽你一顿!”

    她扁了扁嘴,眼泪和扁豆似的掉,委屈地保证:“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玉米地尽是泥。宁江艇把她抱上土垄,拍拍她裤脚上的泥,迈上来,拽着她胳膊往前走,气不过道:“一会儿没看见你,你就给我找麻烦,以后不带你来姥姥这了!”

    她自知理亏,也知道宁江艇只是说气话,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了,抬头看看宁江艇高大的背影,握起拳头,砸了他后背一拳。

    “欺软怕硬。”宁江艇斥责她,“等你长大了,看谁还天天围着你转!”

    “那我就不要你了,我去找一个新哥!”

    “你去找,我看哪个倒霉蛋还敢要你这样的妹妹!”

    那条路又长又黑。他们吵吵嚷嚷地往前走,她再没有害怕。

    醒来时,她发觉自己怀里钳制着一条胳膊,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庄谌霁仍呼吸平缓地睡着。她眉宇一松,放开手,坐起身,正要穿鞋,一双胳膊搂上了她腰。

    “起这么早?”男人声音有些沙哑。

    她“嗯”一声,侧手摸摸他困倦的脸:“还没睡醒吧?再睡会儿。”

    “不困了。”他低低问,“昨晚是不是做梦了?”

    她缓了缓神才应:“嗯,做了个没头没尾的梦,把你弄醒了?”

    “没,我没怎么睡。你做了什么梦?”

    她晚上呓语了几句,他没有听清楚。

    她静了一会儿,笑了笑,简单道:“梦着我哥了。小时候我外婆不给我买大狼狗,我就闹离家出走,抄近路想去坐大巴回市里,就沿着玉米地一直走一直走,走不出去了,往回跑,遇着四脚蛇,差点吓尿裤子,我哥追来找我,把我臭骂一顿领了回去。奇怪了,那时候太小,事我都忘了,突然在梦里又想起来了。”

    简单讲完,她握开他胳膊说:“你睡吧,我去上个厕所。”

    她进了洗手间,掩上门,推开窗户,打开换气,倚着窗台点上了一根烟。

    天色蒙昧,月华尚存。

    她盯着窗外出神片刻,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毫无缘由的,昨晚调查员的话又在耳侧响起。

    ——你认不认识傅立行?

    傅立行。

    究竟是在哪听过?

    科技大会上?

    怎么没印象。

    一根烟快到尾了,她精神勉强振作清醒一些。

    “露露。”卫生间门被叩了两下,门外的声音低沉严肃,“你是不是又躲里面抽烟了?”

    她一顿,立刻掐了烟。

    “没有啊,”她扬声

    不爽,“干嘛,我上厕所你也要监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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