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白月光回来了: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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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找人在圈里放出点风声,说“宁二”要来,不但陈芮倩接了邀请函,圈里不少和她不搭界的高层竟也打了招呼要参加。

    郑一嘉大喜过望。本来晚宴只设在工作室里,连忙托关系约到了国际酒店,提前一周从国外酒庄空运好酒,请米其林大厨操刀餐厨,更亲力亲为地布置每一处场地。

    一晚上她八面玲珑地应对着每一位宾客,心里却焦灼得很。

    九点多了,宁瑰露还没来,难免让人怀疑她放假消息虚张声势,这不止是要颜面扫地,信用也要毁之一旦。

    临近十点,宁瑰露和陈芮倩一同入场,俩人身着常服,低调得不惹人注意。郑一嘉悬着的心却终于落下,简直想扑上去狠狠拥抱一把。

    宁瑰露会来,全凭昔日交情。

    这五年,对宁瑰露而言只是荒漠里不变的几千个日日夜夜,荒漠外的人情世故都还停留在五年前。

    那时她刚大学毕业,不愿意和家里人走一样的路,又因为宁张两家交恶多年,而她竟然和张家孙子搞“地下恋”惹得老爷子震怒。

    一怒之下将她“发配”边疆,家里人都劝她和老爷子低头,而她拎着行李箱买了票,说走就走,从此一别五年,物是人非。

    昔日情人,如今四大皆空,日日厮混,无话不谈的朋友如今也只剩下客套寒暄。

    她这五年到底是为了抗争什么?还是为了不妥协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了。

    如果说是为了爱情——她早就放弃。张家那时是一锅乱粥,家里的反应可比他们家激烈多了。又逢老太太出事,张思珩一声不吭退学,直博的名额也不要了,南下后人间蒸发,自此杳无音讯。

    如果说是为了自由——西北五年,阖家团圆的日子就连农民工也要返乡,而他们只能盯着报表看春晚,坐牢的人还能放风,他们两点一线,所有日子都雷同得如复制粘贴。

    思来想去,如果一定要评价,恐怕也只有“年少轻狂”四个字能一言蔽之。

    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五年为了什么,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别人眼里卧薪尝胆、前途不可估量的人物,人人逢迎起来,也是荒诞。

    她心绪懒懒和人交谈,不像来参加宴会,像过路打个招呼。

    宁瑰露是在陈芮倩揽着她肩膀,凑过来低笑着说“你看,那个小帅哥看了你很久了”的时候,才注意到一道亮闪闪,甚至有些激动的目光。

    她注视回去,眉头微抬,无声地释放信号:有什么事吗?

    或许人和蚂蚁一样,是有一对无形的信号触须的。她传递的信号元精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触须上。

    他的触须蜷了蜷,接着高高竖直,然后小狗晃尾般飞快摇摆了起来。

    目光躲闪,却又在下一秒无法控制地转向她。

    寒暄的话题还没有断,宁瑰露漫不经心地应和着朋友的交谈,刚端起酒杯抿一口,余光瞥见他欲盖弥彰的反应,笑得呛咳了一声。

    “怎么回事?喝口酒还能呛到?”

    陈芮倩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打了个转,已经心领意会,语气揶揄。

    宁瑰露撇开她搭肩的手:“没事干,这么关注我?”

    陈芮倩低低地直笑:“我就好奇啊,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这些男人一见你就都和狗看见肉骨头似的?你身上带蛊了?”

    宁瑰露皱眉:“什么跟什么?”

    “刚刚和你眉来眼去的那个小帅哥。上次和你提过了,我就知道是你的菜,真没想到啊,你们一眼就都看上了?”

    刚刚宁瑰露还疑惑对方眼巴巴盯着她看做什么,现在明白了原因,顿失兴趣,移开目光索然无味说:“无聊。”

    她将酒杯随手一搁置,在餐吧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摆放在筷枕上的金属筷子尝了口海螺刺身。

    “宁二?”

    有人惊讶道。

    宁瑰露侧目扫了眼,想不起对方是谁了,又夹了块炙烤小羊排尝了口。

    “我是王廷啊,我和你哥还是小学同学呢!你不记得我了?”

    宁瑰露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

    “也是,你那个时候还小,才上幼儿园。哎,你哥哥这几年在忙什么啊?都没听到过他消息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宁瑰露起身,视他空气一般,绕过人群,往空中花园去了。

    花园中间铺着的绿草皮是假的,沙发旁摆着枝叶繁茂的橘子树盆栽。

    有小网红借场地拍照,团队拿着补光灯反光板,浩浩荡荡几群人将花园占得满满当当。

    宁瑰露没再往外去,倚靠着玻璃门看着姿态各出的帅哥美女们摆出各式各样的姿势打卡。

    男人穿着紧身衬衫,刻意揭开几粒扣子,仰靠着栏杆,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肌。

    女孩坐在沙发上,侧并着腿,露出修长的腿部线条,微微后靠,视线望天,好似漫不经心被偷拍了一张。

    相机一放,刚刚还好一出活色生香蹦出了七嘴八舌的声音:

    “哎,我靠,这楼太他妈高了!”

    “你能不能换个角度拍啊!我右脸咀嚼肌大,你拍我左脸行不行?”

    还有扭胯摆手跳卡点舞的,声音放得震耳欲聋。

    郑一嘉招待完宾客,满场找宁瑰露,步伐匆匆的绕过香槟塔,终于看见了宁大小姐。

    她抱臂倚着门框,沉静的眼睛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嘴角挂着笑意,眼神却平淡,流露出些厌倦。

    郑一嘉忽生一阵强烈恐慌,好似已有一种预感。今天过后,她们大抵再也走不到一块去了。

    她正要上前。有头发已经花白的公司老总客客气气站到宁瑰露面前,姿态局促而谨慎地递上一张名片。

    宁瑰露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名片接过,甚至没有认真看上一眼。那位郑一嘉刚才还陪着笑脸递酒的上市公司董事,从服务生手上拿过两支酒杯,碰杯的瞬间,男人弯着腰,几乎要将杯口低到杯梗上去了。

    宁瑰露没有动酒,握酒杯的姿势也并不“标准”,拇指和食指抵着杯身,只稍抬了抬杯身笑着点了下头,那位老总识相而客气地不再多打扰,侧身离开。

    你瞧,“钱势”这两个字,在“权势”下微渺得甚至上不了台面。

    这个社会,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阶层不是流动的。鲨鱼生下来就是鲨鱼。虾米再成长十年也只是虾米。

    她费尽心思走到的今天,原来还不到人家的起点。

    轻呼一口气,郑一嘉按下那点儿不平,踩着细高跟,一席修身连衣裙,摇曳生姿笑着走上去:“露露,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到处找你呢!”

    宁瑰露向她举了举酒杯:“派对办得很漂亮。”

    郑一嘉弯了弯眼,“哎呀,只要大家玩得开心就好了。刚才看见你和倩倩一起来的  ,大倩倩呢?”

    “刚刚有个小孩找她,玩去了吧。”

    “那你一个人无不无聊?要不要叫几个朋友一起来玩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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