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是: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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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手中那一捧枯瘦的血息草,欣喜得指尖发颤:“这么多新鲜的血息草,一定能起效!”

    而后便是着急忙慌地为贺承治伤。

    好在屋子里人多,即便屋子里的人手不足够,外面也有整座枕风楼来做后盾。血息草的叶片被一叶一叶小心撕下来放进药臼,细细捣碎研磨,挤出小半碗墨绿色的草汁。

    屠勇另外拿了只小碗,将那半碗草汁舀出一半来,递给陆晓怜:“他有旧伤,才致脏腑内出血不止,你将这碗药汁喂他喝下去。新鲜血息草药性烈,恐怕要受点罪,为了救命,得忍一忍。”

    陆晓怜看向奄奄一息的贺承,心又被一只手狠狠拽了一下,疼得厉害。

    旁人总将这些话说得轻巧简单,可她的师兄已经受过那么多罪了,怎么还要再受点罪?他做错了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病折磨?

    她轻轻扶起贺承,只觉得他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仰靠在她肩头,呼吸吞吐都细弱得令人胆寒。贺启托着药碗坐到床沿,陆晓怜扶稳了贺承,舀了一勺墨绿色的药汁,递到他唇边:“师兄,这是血息草的药汁,你一定要全部咽下去,好不好?”

    贺承惨白的唇颤了颤,含住汤匙,将腥苦的药汁一点一点卷入口中。

    “真棒!”陆晓怜又舀了一勺,“再喝一勺,我之后给师兄买糖吃,好不好?”

    这是以前贺承哄陆晓怜吃药的伎俩,风水轮流转,如今竟轮到陆晓怜来哄他。

    贺承无奈地笑,又依言咽下一勺药汁。

    可舀起第三勺药汁,还来不及递到贺承唇边,陆晓怜便觉得他气息有异。她低头看去,只见他额头不止何时挂满了冷汗,倚在她怀中的身子颤抖辗转着,像是要极力挣脱什么,却又无从挣脱。

    “师兄?”陆晓怜不敢再喂药,扭头冲屠勇高声喊,“屠堂主,你快来!”

    屠勇手中还捧着另一只装着药的碗泡制着简易的外用膏药,他循声过来,掀开贺承腰腹间的布料看了一眼,欣喜溢于言表:“有效的!有效的!你看,伤口的出血缓了,也不呕血了。快继续喂他吃药,这些药汁要都喝下去才行。”

    “可师兄看起来难受得厉害。”

    屠勇无奈:“血息草药效好起效快,但药性烈,只能熬。”

    “可是——”

    陆晓怜话未说完,贺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她低头看他,只见贺承嘴唇微动,气若游丝地坚持:“我……受得住……”

    将剩下的药汁尽数喝下,贺承冷汗淋漓,倚在陆晓怜肩头气息散乱,淡青色血管在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下若隐若现,随着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抽搐。

    陆晓怜将碗和勺子丢给贺启,换了他手中用温水沾湿的帕子,轻轻拭去贺承脸上的血污,有些不忍心:“师兄,你歇一会,屠堂主一会给你包扎伤口,也是要用到血息草的药汁。”

    贺承不语,只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微微点头。

    虽有服药的前车之鉴,可屠勇为贺承敷药时,他依旧疼痛难耐。沾满药汁的纱布贴上腰腹间那道狰狞的伤口,贺承猛地绷直了身子,一声细弱的哀鸣从喉咙里颤巍巍地溢出来。

    屠勇拿绷带缠紧伤口,血息草的汁液更深渗入贺承血肉之中。

    贺承虚弱的身体终于再经受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剧痛,紧绷的身子蓦然松弛,在陆晓怜怀中疼得昏死了过去。

    陆晓怜心有余悸,伸手去探贺承的鼻息。那一缕细弱冰凉的呼吸喷在她指尖,轻飘飘的,连一缕头发丝都吹不动,却将陆晓怜的眼泪吹了下来。她搂紧怀中虚弱无力沉沉昏睡的人,喜极而泣:“师兄,幸好你没事!”

    “陆姑娘——”屠勇收拾完器具,站在屋里欲言又止。

    陆姑娘沉浸在她师兄死里逃生的喜悦中,顾不得回应屠勇,是他家沈楼主替陆姑娘回的话,颇有些过河拆桥的不耐烦:“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屠勇缩缩脖子:“我是想提醒陆姑娘,贺公子并不是自此便没事了。他气血溃败已极,出了血极难止住,这回恰好能找到新鲜的血息草,下一回未必能有这样的运气了。”

    沈懿行道:“我倾枕风楼之力护他,决计不让他再受一点伤。”

    屠勇怯怯看了沈懿行一眼:“可他本有旧伤,内伤深重,脏腑早有损伤,何况,他体内埋的凤尾续魂针,每一枚都是横穿经脉的,稍有不慎,无需旁人动手伤他,凤尾续魂针移位,便会要了他的命。”

    闻言,在场的人脸色瞬时沉了下去。

    陆晓怜抬头看向沈懿行,将之前的一个问题又问了一遍:“南门前辈和潘前辈究竟在哪里?已经过了这么多日,还是找不到他们吗?”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喂蛊这就是桑秀用来杀他……

    这一轮伤伐太重,贺承昏昏沉沉睡了七八日才彻底醒转过来。

    他醒过来的那日,正巧遇上金波小心翼翼地来找陆晓怜讨想要一两滴贺承的血喂那只他们在七步岭上捡来的蛊虫。

    陆晓怜几日前刚刚得知贺承的身世,再次见到瓷罐里那只张牙舞爪的红色蛊虫,不知该爱该恨,它本是贺承的生母桑秀用来杀死贺承的工具,被司渊丢在百花谷外形成困住南门迁与潘妩的屏障,却又因此弄巧成拙在七步岭山救了硬闯百花谷的他们。

    都说世事难料,不过如此。

    虽然那日贺承性命垂危之际,金波与钟晓不在场,但息山山坡下的树丛里藏着司渊衣冠冢的事已经传开,陆晓怜无意欺瞒,贺承的身世在他们几人之间已不是秘密。

    金波生性单纯,却绝不呆傻。见陆晓怜盯着蛊虫久久没有说话,金波神色间越发显得畏怯:“晓怜姐姐,它毕竟在七步岭上救过我们。我知道你们中原人素来嫌恶蛊术,对这些相貌怪异的虫子也是不喜的,可于我而言,它们是陪我长大的玩伴,跟钟晓于你而言一样。”

    “你的玩伴?”

    金波点头:“儿时被师父选中后,我们就便养在圣女堂之中,除了照顾我们的嬢嬢,只能见到师父一人,吃穿是不缺的,也受人敬重,可就是无聊得很。特别是到了后来,只剩我自己一个人,我便只能跟我的蛊虫说话玩耍。”

    这是陆晓怜想象不到的童年。

    她的十二岁,是青山城上空呼啸而过的风,自由无拘,

    而金波的十二岁,却好像是蜷缩在南疆圣女堂深院角的一抹青苔,潮湿幽暗。

    陆晓怜问:“那你是到了几岁,才能自由出入圣女堂的?”

    “嗯?”金波缩缩脖子,“在南疆,圣女与南疆王同样尊贵,只有南疆王有资格与圣女繁育子嗣。所以,只有与南疆王成亲,圣女才能离开圣女堂,否则,将永远困在深院中,终身孤寂。”

    “那你——”

    “我是逃出来的。”陆晓怜问得迟疑,金波却承认得大方,“几乎所有圣女都会为了离开圣女堂,甘愿与南疆王成亲,听说南三十八代圣女,只有我师父不愿意!”

    金波的师父,便是贺承的母亲,桑秀。

    陆晓怜眉心一蹙,却没有打断,由着金波继续说下去:“小时候,趁着嬢嬢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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