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窈窕: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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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让我娶温颂。”他语气轻飘飘的:“我并不愿意,而后……便中了毒。”

    她听得皱起眉来,几乎难以置信:“仅仅是为此?他可是你父亲,怎会因为婚事就要杀你?”

    裴璋神色平淡:“自然不止是这一件事,我尚且年幼时,他便疑心我的血脉。”

    阮窈想到冯荑被他父亲逼死的事,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可她想不明白,既然如此,裴筠又为何还会允许他长大,允许他掌权,且将他教养得光华夺目。

    士族中人之所以数百年来一荣俱荣、生生不息,血脉自是重中之重,绝不可忍受有一丝混淆。

    对上她惊愕的眼神,裴璋又笑了笑:“起初他想杀了我。可后来……我做的足够好。不论是于家族,亦或是为人子,从无一丝错漏可供人指摘。”他顿了一下,眼睫颤了几颤:“裴氏需要有继承大任的少主,他也需要一个孝悌忠信的长子。”

    他似乎在回忆着某些久远的事,唇边的笑也转为冷寂,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火焰烧为了灰烬:“二十年来最为温驯的孩子,羽翼渐丰,不肯再温驯下去。这对父亲而言,是一件极难忍受的事情。”

    阮窈被他的这些话炸得脑子有些发木。“可……可他并没能杀死你。”她后背微微僵直,在水中扶着他的手臂。

    裴璋温声道:“本是为了控扼我,而非是杀,所以才用了罕见的毒。若我肯低头,他便会赐予我解药。”

    重逢至今,阮窈都没有再过问这件事,只因他的腿又好起来了,且从洛阳来到北地寻她,自然是没有大碍。然而此刻见着他的神情,她又觉着自己兴许是猜错了,这解药恐怕仍旧没下落。

    见她沉默不言语,裴璋直直地盯着她,幽黑瞳孔上覆了一层朦胧的白雾。“若我未曾猜错,此事是霍逸告知于你。”

    他说着,唇角勾起一抹幽微的笑:“在你心里,我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怪物吗?”

    裴璋似乎并非是在讥讽,可这笑容泛着一丝说不出的僵冷。他手掌也仍揽着她的腰,即便身在水中,阮窈也察觉到他正微微发着抖。

    二人呼吸离得很近,她低下头,许久都没有吭声。

    裴璋盯着她,可阮窈一直未曾抬头。一张娇小脸孔几乎要与这片暗淡水波融在一处,眉目如月色般朦胧,竟令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的心脏忽然收紧了,且能无比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沉而缓,几乎慢得快要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她慢慢说了两个字。

    “……傻子。”

    阮窈停了一下,才又哑声道:“我若是你,纵是低头又如何?性命与康健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总好过让自己数年苦受病痛折磨。”

    她眼眶发红,可看向裴璋的眼神,却并非是厌憎与嫌恶。

    他愣了一下,定定望着她,忽然有一股热流从心口上涌出,令他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开。

    裴璋闷闷笑了一声,低声道:“是吗?”

    阮窈正想要点头,他却低下脸来,与她额头相抵,嗓音淡而清晰:“你不会。倘若你当真如你所说,那时便不会忤逆我,亦不会拼死要逃开。”

    他去吻她的唇瓣:“窈娘……你与我,是同样的人。”

    阮窈承接着他的吻,也忽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心尖上酥酥麻麻,又在轻微地发颤。

    细密的吻随之落到她的耳垂上、脖颈上,连带着水下诱哄一般的触碰,她浑身肌肤都泛起粉红色,分明并未溺水,却越发喘不过气来,只能难耐地用手臂勾缠住他。

    直至被抱离出温热的水,阮窈被略凉的空气激得缩了缩,又被他放到堆叠起的衣袍上。

    她双腿分折如蝶翅,随着他的唇舌,很快便不再觉得凉,连眼角渗出的泪也仿佛滚烫。

    阮窈朦胧着眼低头望下去,像是有一团明明灭灭的火,正变着花样炙烤她。

    裴璋退开些许,他唇边还染着莹亮的水色,见有泪珠挂在她眼下,便倾身去吻她。

    阮窈神魂极快地回来了,见状连忙避开,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你……”

    “窈娘……”他极低地笑了一声:“为何要嫌恶自己?”

    “我明明是嫌弃你……”她望着面前人微红的眼,声音极小地抗议。

    裴璋听了也丝毫不恼,只是将她腿抵开。

    雾气缭缭绕绕,落在阮窈含泪的眼里,竟也觉得轻浮恼人。她颤颤地缠住他,不肯松开,咬着唇,可仍有零碎的哭吟溢出来。

    从前多觉他温柔斯文……必定是自己一直以来都迷糊了。

    她有些恍惚地想着,直至又被扶坐起来,望入他幽黑的眸,似是一双上等黑玉,波光流转。

    裴璋发出的情动声令阮窈耳热不已,身子也不由自主紧缩,便更让他低低喟叹,似是难耐,又似是愉悦。

    事毕之后,她浑身都覆着一层薄汗,发丝湿黏,连嗓子也哑了。

    裴璋比她先平复下来,又俯身安抚地轻吻她。

    阮窈腰肢和双腿都被磋磨得酸软,想要起身与他分开,却又被他拉住。

    她身上没有什么气力,闷声闷气地道:“你今日是不是吃什么药了?以往也不是这样……”

    然而他几乎被这句话气笑了,似笑非笑地又揽住她:“是在说我往日做得不够好吗?”

    阮窈看着他的脸色不好,连忙起身想要解释,裴璋一言不发地按住她。

    这一回被抛起得更厉害,她眼里满是迷离的水光,五感独剩下湿濡与炙热,忍得泪珠子不断往外浸。

    直至她像是被浪潮推至最高处的小舟,只能茫然地紧抓住他。

    可这一回再落回去的人,不仅仅是她。

    裴璋似是晃了晃,继而卸去了所有力道,身子也软下来。

    阮窈陡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回事,下意识就去推他。

    可他一动也不动。

    第94章 不必再做个温文君子

    “……裴璋?”阮窈哑着嗓子唤了他两声。

    毫无回应。

    她心上一沉,连忙咬牙推开他,接着撑起身,探向他鼻息的手指忍不住发颤。

    指尖感知到低缓的气息,她又俯身,附耳去听他的心跳。

    意识到裴璋只是晕厥过去了,她面色陡然变得古怪,简直忍不住想要抬脚踹他。

    阮窈匆匆穿好衣衫,皱眉看了他一眼,实在觉得有辱斯文,只得扭过身子,恨恨去寻他的衣裳。

    她原先还犹豫着,是否该去外面找人。只是这事实在难以启齿,她只好蹲下身,摇着他的肩,又低头在他耳畔唤他。

    裴璋转醒的时候,清冷脸颊上没有半分血色。然而阮窈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脸上现出这种可称之为是懊恼的神色。

    他闭了闭眼,用手不断揉着眉心,散发垂落在脸侧,她仍能瞧到他蹙起的眉。

    阮窈眨了眨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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