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窈窕: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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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倦意,似是想要对她笑一笑,可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便昏睡过去。

    他们并没有放弃,徐医师和多罗摩如今就住在隔壁屋子里,一旦裴璋有什么事,便可以立即照应到。

    种种汤药仍像流水一般送进来,她心底里也总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也许哪日睡醒,他的病就好了。她也绝不会承认,昨夜梦中,也是这样一个寂静的雪夜,而他就靠在她怀里,悄无声息地死去。

    阮窈没有法子睡安稳。夜半时分,她听见裴璋在低低呓语,立时就醒了过来。

    “是哪儿痛吗……”她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想要如他以往安抚自己那般安抚他。

    可裴璋似乎只是说梦话了。他蹙着眉,嘴唇微动了动,嗓音沙哑而模糊。

    “窈……”

    她听清楚了,眼眶微微发热,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又涩又苦。

    翌日再醒过来时,阮窈下意识就朝身侧摸,可卧榻边竟是空落落的,哪里还有他。她心里一惊,连忙爬起来,连鞋袜也没穿好,便跳下床去寻他。

    匆匆推门跑出去,她正欲出声呼喊裴璋的名姓,就在廊下望着了两个人影。

    院外风摇庭树、雪下帘隙,碎雪在石阶上凝住了,像是落了一地细白的花。

    重云一身玄衣,正蹲在轮椅前,仰脸与轮椅上的人说着什么。

    裴璋静静地坐着,薄雪映着他一袭淡色衣袍,浅浅淡淡的白,仿佛轻呵口气,这身影便也要随着细雪消融了。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裴璋侧目,漆黑眼眸里浮出一抹笑意,示意重云推他过去。

    阮窈见他动,下意识便迎上去。然而她许是才醒不久,不知怎的,刚跑下阶梯,便感到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徐医师说,阮窈只是寻常发热,恐怕前两日受了冻,加之心神不宁,夜里又没有歇息好,这才一时间昏了过去。

    她睡着的时候尤为安静,身子在被褥里窝成一团鼓包,满头青丝贴着侧脸,柔柔倾泻而下。

    裴璋脸上那抹慌乱逐渐褪去,心跳也渐而沉下来。

    他有些费力地俯身,想要抬手去抚她的脸颊。然而想及自己手指素来冰凉,她却还发着热,裴璋指尖一顿,又向回缩去。

    “公子……”徐医师嗓音压得极低,告知他道:“前些时日公子所需的毒药,已经制好。”

    裴璋垂下眼,缓缓接过他所递来的小巧瓷瓶。

    “此药……可苦吗?”

    徐医师怔愣住了:“这……属下、属下也不知。”

    话音落后,他亦失笑自嘲,只觉着自己如今也是糊涂了。

    阮窈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不断在旁轻声交谈。她蹙了蹙眉,想要凝神去听,然而又实在困倦得很,只得把脑袋埋进被窝里。

    说话声停了,而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终是没有在睡着。

    察觉到阮窈醒来,裴璋轻声唤她:“可觉得好些了?”

    她没有立即出声,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我梦见阿娘了。”

    阮窈撑着手坐起来,面颊因病而泛着一抹红。

    “是美梦吗?”

    她抬起眼望着裴璋,眸中像是覆着一层雾气,水盈盈的:“嗯……我与阿娘在琅琊郡那座老宅子里,我爬去树上摘果子,不小心摔着了手。可那果子酸涩极了……最后只好全扔掉。”

    阮窈说到一半就笑了起来,眉眼微微弯着,脸颊上的红晕也仿佛更深了。

    裴璋盯着她的笑容,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窈娘……可有什么心愿吗?”

    她病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闻言只是晃了晃头:“……故土难离……等战事结束了,我要回家。我要回琅琊郡。”

    他手指忽地蜷在一起,还不待开口,又听阮窈闷声道:“那日我在寺庙里……旁人都在挂祈愿绸,我便也去挂了。本来想多挂几条,那僧人却不许……”

    提起心愿,阮窈似是有些不乐意,小声向着他嘀嘀咕咕。

    她还病着,服过药后,很快又裹着被褥,沉沉睡去。

    裴璋低声向重云交代了两句,他闻言一愣,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耳误。

    临出门前,重云面色实在不好看。出屋对着满眼的雪,他慢慢摇了摇头。

    ……公子真是疯了。

    重云依照吩咐的话,去了那座寺庙,将所有许愿绸都摘了下来。他并不识得阮窈的字,只得带回去交予他。

    天光既黯,房里的白炉子火光映照,天地间一片静谧,仿佛焦灼的战事也暂且远离了。

    裴璋细细看着这些红绸布,不知翻了多久,才挑择出写有阮窈字迹的那一张。

    他低下眼,专注地去细辨她所写下的每一个字。

    然而这红绸上最先所写的……竟是他的名姓。

    随后还跟着一排小小的字——

    “长命百岁,无疾无痛。”

    炉子里传来轻微爆响,火光映入他的眸,明暗起伏。

    裴璋手指慢慢收紧,几乎要把这红绸捏出褶皱来。然而他直勾勾盯着这两行字,忽然又小心翼翼,抬手重又展平。

    好似这并非只是绸布,而是某种如珠如宝的珍稀之物。

    他心中像是多了一根瞧不见的丝线,紧紧缠住心脏,微微有些麻,却很酸涩。

    裴璋仍记得初回见她时,女子淋了满身的细雪,正从檐下探出头瞧他。一双小鹿似的眼,黑白分明,并无羞涩,反倒透着几分古灵精怪。

    她说自己鞋袜湿了,他那时眸光微微一凝,便极快地移开。

    那座山上有许许多多座佛像,千百年来高坐神台,却并未给予他的母亲一丝垂怜。

    也未曾给予他。

    唯有她……才肯怜惜他。

    裴璋在火炉旁坐了半晌,直至听见阮窈在唤他。

    他轻轻抬手,将徐医师给的瓷瓶掷入火中。

    *

    这场大雪漫无边境,似乎不会再停了。

    敌军暂时还未攻进来,可城中伤兵愈发多,严寒使得万物萧条,甚至有兵士在失血后活活被冻死。

    整座盛乐仍在苦苦等着援兵,但四下除了寒冷的冰雪,就只剩敌方乌压压的兵马。死在城楼下的人越来越多,尸体冻久了,肌肉比冰还要脆,甚至稍一触碰便会折断、破碎。

    剩余不多的将士人人面带冻伤,手指冻得红肿溃烂。无望与苦战使人心变得脆弱,一触即溃,再没了剿灭叛军时势如破竹的锐气。

    薛将军一路跟随裴璋,即便从前不知他有重病,如今却人人都能看得出来。

    “援兵不至……这座城池只怕是守不住了。”他神色惨淡:“裴先生本就是为平叛而来,若是……实不值得。如今可还有留在城中的必要?”

    裴璋没有说话。

    这兵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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