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窈窕: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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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疾步来到亭中。

    炭火早就熄了,裴璋伏在石桌上昏睡不醒,面色冻得一片青白,衣衫上还沾染了几片棕黄色的污渍,尤为醒目。

    而阮窈哪里还有半个影子,只怕早都跑了半日了。

    重风紧随其后而来,见此情形也是惊愕地说不出话。

    二人暂且顾不上旁的,先急急送了裴璋回屋,又召来医士看诊。

    马醉木不常见,脉象诊上去也更像是某种微毒,医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唯恐本就身子孱弱的裴璋会当真有个三长两短。

    喂下些解毒的汤药后,医士又施了火针,睡在榻上面色苍白的人这才有了动静。

    裴璋刚一苏醒,眼尾就咳得泛红,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他双肩微微颤着,扫了一眼侍从,眸底冷得瘆人,问都不问自己,先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去找。”这声音阴沉至极,像是一把能把人刺穿的剑。

    “先命人将离山的道路锁住,再去山寺女尼的住处找。”

    他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肺里焚烧了起来,飞灰呛了满喉。

    不愧是她。

    他竟然真的近乎要以为,书房里的漆盘让她就此认了命。

    可她总能寻到胆大包天的办法,他对她也从来生不出一丝防备。

    这两月来,他们彼此缱绻相守,像极了一双有情人。而他也甚至于开始思量,要将阮窈带回洛阳,再讨得她欢心,想法子令她对他生出情意来。

    然后予她自由,也不再关着她。

    朝野动荡难安,虽说令他感到倦怠,可同时也是极好的良机。若能铲除将裴氏视作眼中钉的太后与何氏,阮窈的存在便不再是他的软肋,任何人都不能置喙什么。

    他也情愿为了她而惜命,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也要寻到能根治旧疾的解药。

    可惜以上种种,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发觉自己除去强权,似乎再无法子能留住她,他应当怒不可遏,也应当感到心有不甘。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忽地重重一跳,竟有几丝尖锐的疼痛传来,无比真切。

    重云和重风领了命,刚要走出去,裴璋却不顾旁人的阻拦,撑着手起身,五指用力地几乎鼓起青筋来。

    “去把狗牵出来。”

    他不是全然没有想过会有这天,早就让侍女在她的衣裙上熏了某种香料。

    “夜深风寒,请公子交给属下便是。”重云低声劝阻他。

    裴璋却恍若不闻,身子晃了晃,一手紧紧扶住廊柱,另一手则用力在心口处压了压。

    第52章 地狱门,灵山道

    “窈娘……你怎会在这里?”妙静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

    阮窈呼吸急促,匆匆扫了眼昏暗的来路,急声道:“有人在追我!姐姐救救我,我得换身衣裳再想法子离开……”

    她仍披着一身狐毛氅衣,发上珠钗在夜色中流光溢彩,远非旧日的落魄模样。

    妙静显见得也留意到了,一把就扯了阮窈进屋,又谨慎将柴门合上,这才定定望向她,眉头紧紧皱起。

    “我且问你,你这一年去了哪儿?你说有人追你,那人又是谁?”

    暮色浓稠,寮房内一盏油灯如豆,却幽幽暗暗,丝毫无法使得她心安。

    阮窈眼皮不断地跳着,满腔的话涌到唇齿边,终又咽了回去。

    她当然想要在旁人面前揭穿裴璋的罪行,也想狠狠将他踩在脚下。

    倘若此时她的面前人是端容公主,她必定没有半分迟疑,非得声嘶力竭地控诉他。可她这会儿一想到齐慎,心中便隐隐生出几丝惧意。

    “并非是我不肯说,而是我若说了,恐怕会害了姐姐。”阮窈哑声道:“还请姐姐信我这一回,若我日后能够脱险,定会坦诚相告。”

    妙静沉默了,眼中充斥着困惑与不解。

    二人对视片刻,她最终仍是问了句:“那你要我如何帮你?”

    阮窈定了定*神,低声同她说了一番话。

    能在这种雪天还来山中奉香的,皆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且信佛之人多以慈悲为怀,若有寺中女尼帮助说合,阮窈换身衣裳,便可伪作是一名与亲眷走失的敬香女郎,混在香客里下山。

    她这簪钗臂环皆可换作银钱,再雇得车船离开此处,并非是难事。

    然而她沿路所费的时间远超预想,此刻夜幕已降,寺中虽有留宿于客院的香客,却绝不会再在这个时辰下山了。

    妙静告诉她,前些日子,山寺中又收留了几名女子,年岁尚轻,也未曾剃度。她何不藏于寺里,若实在不行,待明早再由自己送阮窈离山。

    她闻言眉头紧锁,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先把原本所穿的一身华服换了下来。

    妙静给她的佛衣洗得泛白,泛着淡淡的皂荚味。她连鞋袜也换了,又将发上珠钗收好,再散下发髻时,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那抹熟悉的幽香挥而不去,像是一张罗网,浅而淡,无孔不入,与她的发肤紧密相融。

    阮窈心下微颤,手指亦不自主将发丝攥得更紧。

    正当她将发辫重新编好的时候,柴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妙静愣了愣,不禁与阮窈对视了一眼。

    见无人应门,叩门声顿了顿,又响了起来。

    “谁?”

    妙静一面问着,一面拉开了门。

    夜色中站着一个面容英挺的玄衣侍卫,盯着她的目光明亮如镜。

    “敢问师傅,可有一位白紫衣衫的娘子来过此处?”他的嗓音冷而沉着。

    “我并不曾见过。”妙静强忍着紧张,状若无事地答了话。

    寮房中点着烛火,她身后也分明是空无一人,可男子的眸光落于地上,如同凝住了一般,压得她呼吸都一滞。

    妙静迟疑不定,也下意识低头看去。

    地上坠了零星的雪沫子,尚未来得及消融,却分明有着两个不同的鞋印。

    她脸色未变,袖子里的手却陡然缩了缩。

    *

    叩门的人是重云。

    阮窈从后屋翻出窗子的刹那,就辩出来了他的声音。

    她的足尖踩在冷硬的地上,心念也随之急转。

    重云来得比她预料中更快,可她也不是没有想到。毕竟裴璋就算当真昏睡个三日三夜,待到入夜前,总还是会被侍从所发现的。

    一旦事情败露,出山的路程必定也会有人看守。她穿着那身衣裳,想要靠这双腿离开,被抓回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眼下最稳妥的法子,仍然是暂且藏身于寺庙之中,再设法乘其他香客的马车下山,混淆视听。

    可寮房是不能再待了……

    阮窈思索着去处,很快又听见身后响起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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