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鸷锦衣卫: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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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不说,丁宝枝最懂得察言观色,小时候读长房和婶娘们的眼色,入宫了读嬷嬷们的眼色。

    只要是人都逃不脱七情六欲,而这些东西恰巧都会写在脸上。

    在丁宝枝眼里,就算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也不例外。

    不过旁人若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大概只会说她异想天开。因为薛邵其人,就算是相面的见了恐怕也只能看出他‘十恶大败,命中带煞’,哪能从他阴翳凌厉的眼里读出垂怜之意呢。

    丁宝枝心说多亏薛邵长了副好皮相,否则百姓指不定要拿他的画像贴在门上辟邪。

    薛邵问她:“丁小姐在想什么?”

    丁宝枝淡淡收回眼神,“我在想章鸣远。”

    薛邵扶刀在她对面落座,“你不过当了他几个时辰的妾,哪来的这份鹣鲽情深?”

    丁宝枝垂眼道:“指挥使大人比谁都清楚章鸣远是无辜的,让他入诏狱不过是为了逼供章尚书,章尚书若是招了,那章鸣远算不算立功一件?”

    薛邵摩挲墨玉扳指的手一顿,抬眼瞧她。

    丁宝枝道:“指挥使大人,我知道我替章鸣远说越多的话对他越不利,但我对他并无感情,我只是感念他大婚当晚还想着赶我走,不愿意无辜女子在他身上耽误终身,他是个良善之人,我既然嫁给他,哪怕几个时辰,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蒙受冤屈。”

    何况他下的是诏狱...

    据说恐惧是可以闻得出来的,而诏狱里的气味,哪怕是胸怀坦荡的无罪之人,也会被浸泡得日渐憔悴恍惚。章鸣远的身体可没给他留下任何憔悴的余地,只怕一不留神命都没了。

    薛邵听完只道:“丁小姐,给我倒一杯水。”

    丁宝枝揽着袖口照做,她将茶杯放在薛邵面前,静静地等他一口口把茶水饮尽。

    终于,薛邵将茶杯清脆搁在案上,对她道:“你要见章鸣远可以,我的确有件事要他为你做。”

    丁宝枝不明白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边想边被带出屋去,薛邵领她出了院落,来在北镇抚司用于办公的某间书房。

    房中陈设简单,摆放着一张桌案,三大个花梨木的书架。

    丁宝枝看向桌案,也不知道上头摆放的毛笔曾决定过多少人生死,只觉得这里冷冰冰的毫无人气。

    她环视屋内,看向薛邵问:“大人,我们不是去诏狱见章鸣远吗?”

    哪知薛邵哼笑了声,“你想去诏狱?”

    丁宝枝一愣,她当然不想去那鬼地方,遂摇了摇头。

    他道:“那就在这等着。”

    丁宝枝对薛邵刚才那一笑印象深刻,她好像明白他为何几乎不笑了。

    他左边脸颊居然有一枚浅浅的酒窝......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薛邵声势浩大的回到书房,说是声势浩大,其实就是他身后那两个锦衣卫架着章鸣远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门被推开,丁宝枝见到了挂着脑袋的章鸣远,他被临时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非常敷衍了事,头发仍是乱的,脸上被随意擦了一把,只是把脏抹得更匀了。

    不知是不是某种暗示,丁宝枝在门推开的瞬间,不光闻到了章鸣远身上淡淡的血腥,还闻到了恐惧,是他从诏狱带出来的味道。

    那两个锦衣卫将软绵绵的章鸣远往桌案后的椅子上一放,任凭他瘫在桌上,然后出了屋子。

    丁宝枝见章鸣远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知道他受过刑...

    她上前将章鸣远从桌上扶起来靠在椅背,又将他脑袋扶正,拂开他脸上乱发。

    “鸣远少爷,鸣远少爷。”

    她叫了几声,章鸣远死气沉沉抬起眼眸,他眼底通红,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丁...丁小姐...”

    丁宝枝听他嘶哑的嗓音险些落下泪来,闭眼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章鸣远呼出一口浊气,迟缓道:“...我早把自己当个死人了...倒是锦衣卫为了让我爹招供...让我见识了不少新奇玩意...”他想起他爹昨夜响彻牢房的哀求,苦笑道,“丁小姐,我死也罢了,只是连累你,我良心难安...”

    丁宝枝抓起他指节淤青的手,挽起他袖子果真看到遍体伤痕,她哽咽道:“你会为何要良心难安,该良心难安的人不是你,鸣远少爷,你够对得起我了。”

    薛邵从头至尾都站在一旁睥睨二人,这会儿终于对章鸣远道:“章家大少爷,该做点正事了。”

    丁宝枝见章鸣远吃力地看向薛邵,两眼无神,显然是在来见她前已经答应了他什么。

    章鸣远对丁宝枝道:“丁小姐,你识字吗?”

    丁宝枝点了点头,她在府中识字不多,进宫后识字的尚服局宫女可以为太后做经文绣品,她为此挑灯夜读抄写经文,这才没有错过后来晋升六品的机会。

    章鸣远对她道:“劳丁小姐拿起纸笔,将我所说的话...一字不差都写下来。”

    丁宝枝以为他要自己帮忙立下嘱托,便一口答应,她倒水研墨,摊开桌上的纸张,执笔等他开口。

    “鸣远少爷,你说。”

    章鸣远艰涩道:“章鸣远,有妾丁宝枝,有名无分形同陌路,特立此休书为凭据,二人往后各自婚娶,再无瓜葛。”

    丁宝枝在他说到有名无分的时候就停了笔,虽然他所说不假,但这种时候她如何能够坦然的大难临头各自飞?

    “写。”章鸣远道:“替我写下来,了却我这桩心事。”

    丁宝枝鼻子发酸久不动笔,章鸣远又微弱地催促了几声,她才重新落笔,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薛邵来到桌旁,从她手下抽出宣纸仔细过目。

    他赞道:“丁小姐写得一手好字。”

    丁宝枝愤愤抬眼看他,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要让章鸣远为她做的事。

    薛邵指尖夹着那轻薄纸张挥了挥,对她道:“这个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再还给你。”

    丁宝枝看着他将纸张折叠,忽然道:“放了章鸣远,这下你更没有理由不放过他了。”

    薛邵只将纸张收入怀中,没有接话。

    丁宝枝深吸口气,扶着桌案缓缓朝地上跪下去。

    她短短小半辈子跪过不知多少人,婶娘要跪,宫女要跪,宦官要跪,做到六品典衣还要跪五品司衣,更不要说后宫嫔妃,就连凤辇龙辇只是远远路过,她也要跪。

    膝盖还未触地,丁宝枝左胳膊被薛邵提起,生生从地上给拔了起来。

    薛邵维持着搀住她胳膊的动作,沉声问:“如果我不放呢?”

    丁宝枝淡淡道:“我会记恨你一辈子。”

    薛邵松开丁宝枝,走出屋外。

    过了没一会儿,那两个架着章鸣远来的锦衣卫又进来把章鸣远架了出去。丁宝枝本想跟出去,却被靠在门外的薛邵抬胳膊拦住。

    “章启正招了供我就放他。”

    丁宝枝脚下一顿,扭头看向薛邵,他从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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