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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寒门首辅》 110-120(第17/26页)
当年她为了拦下周允能的人马,迫不得已求上赵淮徽,是赵淮徽出手帮了她。
难怪临动手前,赵淮徽再三问她,此事对她是否关系重大。
难怪此后,赵淮徽一连数日都没有来学堂。
都是她的错……
周稚宁手指微颤。
“后面又几次怒火攻心,京兆府的牢狱之苦,又消耗了往日里为他补起来的底子,现在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不能耗费任何精力了。”
周稚宁咬牙道:“贾先生,您只说要怎么做?”
“引咎辞官,退隐山林。”贾先生捋了捋胡子,“再在这官场待下去,淮徽迟早会被消耗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周稚宁抬眸,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到接近透明的青年,眼眶中也不由蓄上一些泪水。
少年意气风发,本有着大好前程,合该青史留名。
现在却只能隐退山林,把一身学问都葬送给青山绿水。
“…大概什么时候离开?”周稚宁问。
“越快越好,最好是淮徽醒了就走,安静一点的地方也适合淮徽静养。”贾先生道。
周稚宁点点头,悄悄给自己抹了一把眼泪,起身离开。
出了赵府以后,曹元通、李显、陈穗和等一大群人都等在外面,连程令仪也特意从徐州赶回来了。
大家都在等赵淮徽的消息,所以周稚宁一出府就被他们围住了。
听到赵淮徽要退隐山林的消息后,一群人都是叹气,但也无可奈何,便说要一起送赵淮徽离开,不过被周稚宁拒绝了。
“以淮徽的性情,他未必希望大家为了他愁云惨雾。就让他如同平常一样,自然地离开京城吧。”周稚宁道。
几人对视一眼,也都点头答应下来。
“人虽不到,礼不可废。”陈穗和上前一步,“我知道赵大人爱下棋,临别礼物,我就送他一盘棋吧。”
“我哪儿还有一柄上好的蓝田玉萧,也送给赵大人。”李显道。
程令仪说:“我替赵淮徽开路,他身体这么差,我都怕路上有个山匪给他劫了。”
周稚宁一一谢过。
李显道:“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们说,想要什么药材,去请什么名医也都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总想帮点忙。”
周稚宁点头。
随后陈穗和又忍不住罗里吧嗦地嘱咐了一大堆,众人才离开了。
周稚宁却站在赵府门口没动,她抬着头看赵府的匾额,眼神有些发怔,总觉得这一切不是现实,是她做的一场梦。
但她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这确实是真的。
“造化弄人……”周稚宁低声呢喃。
……
因为有贾先生日也不停的照料,再加上宫内赏赐下来的药材,在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赵淮徽终于是醒了,只是还不能下床。
于是贾先生将他辞官的辞呈给了周稚宁,请她交给皇帝,然后就开始督促赵府内的人打点行李,预备启程。
“淮徽,你还想带哪些东西?告诉我一声,我让程普去收拾。”
周稚宁推开赵淮徽的房门走了进去。
赵淮徽还躺在床上,眉眼冷峻,脸色却还是苍白的。见了周稚宁来,他笑道:“隐居山林,又不是游山玩水,不必带太多东西,只要把你写的那几本书给我带上就好了。”
“……”周稚宁沉默了一下,勉强笑着问:“决定好去哪儿了嘛?”
“贾先生说去江南水镇,那边天气暖和,适合我养病。”赵淮徽道。
周稚宁点头。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赵淮徽抿了抿唇,轻声问:“往后,我们还见得到吗?”
车马慢行的年代,江南与京城便是天南海北之隔,这一去,可能无缘再见。
周稚宁也知道,若想再见,除非她也去江南。但是内阁大臣不能够轻易离开京城,要么她也辞官随着赵淮徽一同归隐。
“我……”周稚宁张了张唇。
“算了,别说了。”赵淮徽笑了下,“其实你留在朝里会更好,皇帝需要你帮忙,周家也需要你撑起来。我现在无牵无挂,自然是可以随意归隐。”
周稚宁不作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
赵淮徽抬眸看她,眼神有些无奈:“又把手攥那么紧,小心疼。”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碰一碰周稚宁的手,但到半途又意识到有些不妥,又缩了回去,却被周稚宁抓住了。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京城。”周稚宁声音很低。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很高兴你能够留下。”赵淮徽说着,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周稚宁赶紧哈着气替他暖手:“屋子里的碳火都烧成这样了,你的手怎么还是这样冷,我再去让程普给你加点儿柴火。”
感受着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赵淮徽颇为眷恋似的看向周稚宁:“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柴火都暖不回来,兴许等我归隐山林之后就能慢慢调回来。”
赵淮徽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说起来,你知道吗?其实贾先生在平城时就注意到你了,你卖文稿去的存文堂就是他名下的产业。贾先生很喜欢你的文章,特别是那一篇《惠民精选》,我与先生都读了不下数十遍。”
赵淮徽眼神往上看,似乎在遥望着什么,“那时贾先生说,若我能找到民心,假以时日,我也能到你这方高度,若是有缘,你我官场再见,有望成为明朝官场上的双壁。”
“后来你我成为知己好友,我也曾想过,将来你在治民上大放异彩,我也可以在治国上尽心尽力。”
“却未曾想,往日触手可及之事,现在却成终身遗憾。”
周稚宁忍不住攥紧了手掌。
赵淮徽紧紧抿了下嘴唇,原本冷淡的声线带着强行压抑着的情绪:“一开始,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我这一生能得你为知己,已是幸运至极,何必再奢求?”赵淮徽苦笑一声,“可人向来贪心,明明已是知己,我却又忍不住奢求更进一步的关系。”
周稚宁一怔,抬眸看赵淮徽。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一张窗户纸,谁都知道,可谁都不会说破,就这么心照不宣的互相在意和关心。
这还是第一次,赵淮徽用这么直白的语气说起二人的关系。
因为二人都心知肚明,若再不开口,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诉说心意了。
“你我俱为男身,有些事情注定不可能,但我只想让你知道,只是知道就好。”赵淮徽低声道。
“其实我……”周稚宁忍不住开口,“我不是男……”
她心跳如雷,想要把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
可这时,门外传来喊声。
魏熊急匆匆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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