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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月宫有兔》 140-150(第20/25页)
他才真正想起,小时候的阿寒虽然傻乎乎的很可爱,但其实他那时候也读了很多书。
所以他们才能聊的开心,那三天他并不是在围着一个喜欢他的傻子在打转。弱小又呆,和强大却呆,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弱小又呆的生物,在这世上真的太容易死掉了。而一旦死掉,就一切成空。
强大却呆则不会。
之后的日子,顾菟就连看他日常继续躲躲闪闪、无措和发呆,都觉得可爱了起来。
阿寒真的很有趣,总是一边很没把握、很丧气,半死不活又被逼无奈的样子,一边把敌人干得头破血流。
而他明明都把人干掉了,却依旧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那段日子慕广寒每天唯一的快乐,好像就是躲在角落默默啜小黄鱼汤。
他啜鱼汤的样子很可爱,把顾菟勾得心痒难耐。
他想过去。
想和他说话。
想要他不要啜鱼了,来啜他。
很多年来,他连痛的滋味都快记不得是什么样的了,何况是痒。
……
于是顾菟果断开始引诱。
按说他神殿清修那么多年,本该在情场之上十分笨拙。
好在他天然随他那个风流的爹。
加之这些年里作为神殿大司祭,他也很清楚人们喜欢什么样的人。人们喜欢优雅、聪明、慈悲、温润,完美无瑕的大司祭,而他又已是很擅长伪装那样的大司祭。
他发现月华城主和小时候一样,很不禁逗。
完美又清纯的大司祭只要装作毫无芥蒂地靠近他,对着他的耳朵多说几句话,多吹几口气,他就已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顾菟实在喜欢他那副对着别人聪明,但对着他纵使傻乎乎、云里雾里的模样。
本来,这也就已经够了。
倘若“喜欢”就是如此,这也已是世上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受到真实的酸甜、让他终于觉得自己“还像个活人”的人。
可很快,他们又一次一起上了战场。
厮杀艰难,性命攸关。就在即将发起最后冲锋之际,敌将一剑将慕广寒斩下马去。
那一瞬很短,也很长。
顾菟永远记得,就当他策马就要去救时,千军万马之中只听见慕广寒冲他喊:“往前走!”
“顾冕旒,往前走!”
他看到了他的眼睛。他身上好多血污,脸上脏乱,唯独目光倔强不屈。他不顾浑身伤痛,伸出手,直直指向了胜利的方向。
顾菟策马去了那个方向,那一场战斗胜了。
但斩下敌将首级的时候,顾菟的心是茫然的,像是空了一块。明明如果是他,他应该会做出和阿寒一模一样的决定。他爱的人,也必须在那一刻勇往直前,去为他们夺取好不容易的胜利。
可真的胜利了,却又只会发现,如果失去了他,再如何胜利又有什么意思。
顾菟一直不知道爹娘的故事究竟如何。
只知他们曾经相爱,后来反目。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南越女王与东泽之主,双双坐拥一切、才貌双全。已经如此出色,为什么都那么孤独,在这充满算计的世界里找不到归宿。
这世上,有一个能愿意和自己拥有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家,多么难。
他何其幸运,九岁半就找到了那样一个人。
可命运又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东西,它明明告诉他,世上有只属于你的珍宝。后来却又一次次教会他,有时候喜欢也没有什么用。
顾菟以为他回去面对的将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然而慕广寒伤得完全没他想象中的重。
他抱着他时,埋首在他肩头。原来胜利与爱人,两者真的皆得。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在他身上觉得,感受到自己何其幸运。
顾菟更加迷恋月华城主了。
无法自拔。
人生第二次坠入情网,结果还是同一个人。
话本里的故事,好像总爱写从头到尾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好像没有他这种小时候诚心,把人视做救赎。长大了之后却把人忘了,然后仅仅因为觉得他厉害、觉得他有趣,重新想要勾搭。直到某一日发现非他不可,才又突然变回了至死不渝。
一般像他这样的人,听起来会有点奇怪吧。写成本子可能没人爱看。
有心上人真的很快乐。
那天以后,他真的很快乐。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重新知道快乐是什么滋味。那么多年以后,他发现其实他好像也还是当年的自己,还是一个活人,并没有想象中麻木,还是喜悦、会迷茫、会害怕、会心痛,会渴求,会沉迷。
当然他在阿寒面前,始终还有点装。
他就喜欢阿寒将他奉若神明的眼神,让他有种把爱人的心紧紧握在手里,能够随时打碎他的安心感。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打碎。
他只是喜欢知道,他拥有打碎它的力量。
他决定先做一段时间的“神明”,再慢慢暴露本性。
反正来日方长,到时候他发现上当也跑不掉了。
第149章
那时顾菟很有耐心。
他本以为,既然二人已结尾连理,自然还有漫长岁月可以携手共度。
星河漫漫,无有尽头。
日复一日,寒暑无极,他们最终会拥抱彼此最是真实、坦诚的模样。
可他想错了。
慕广寒的突然病倒,此后母亲背地里所做一切浮出水面,后续变故更是疾风骤雨、令人措手不及。
姜郁时那满是血污和黑暗的地牢之中,他找到他、小心抱着他,却像是在抱一具冰冷骨架。有一瞬,顾菟恍惚回到了南越王宫那幽暗无明的地牢之中,那时只有十岁的他,茫然孤身,摩挲着冰凉的黑光磷火。
人生第一次知道,就算有希望、有真心、有誓言、有至死不渝的愿望,也往往没有什么用。
都是会被冰冷现实打碎的。
一切成空。
……
治伤的日子,慕广寒始终昏昏沉沉,伤口不愈。
偶尔清醒,他抓着他:“冕旒,我这般废人,已是无用……让我死。”
“能好。”他沙哑道,“阿寒,会好的,都会好的。”
那时的他一样太年轻,一样很傻,一样也什么都不懂。
明明那时他该说的不是这些。
他该对他说,乖乖,对不起我没能好好保护你。
他应该对他说,乖乖,不做任何事也能被偏爱。不在乎有用无用,无论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世上最好。
他该对他说,乖乖,我们彼此答应的是相依相伴。是给彼此留一盏灯、永远有一个家可以回。有你在,我才有家。
他应该跟他解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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