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12、裂冰玉

您现在阅读的是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谪宦》 12、裂冰玉(第1/2页)

    “军中以军令为先,况且战局大胜,何罪之有?”广昌伯肖博简并不苟同,落杯起身反问道。

    魏玠冷笑道:“不遵皇命,有愧天恩,难道理应受赏不成?”

    “魏掌印此言差矣。得立军功凯旋而归,便是谨遵皇命;镇边守国殚精竭虑,便是不负天恩。”苏和风适时说道。

    “混淆视听,岂非乱套?”

    唇枪舌战,各说各理,毫不相让。无非是各有动机,各有所图,在这世故的浊流中立着的一截礁角林立对峙着。

    司马厝却平静得好似皆与他无关,只任凭发落。

    李延瞻手肘支着桌案,拉下了脸很是不悦。

    敢情这是赏是罚,都不是他说了算。司马一族本就屡世公侯声望甚高,轻易受不得罚,若是要赏……恐怕如的可就非他本意。

    “陛下思虑久,臣妾倒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龚芜盈盈福身,得了元璟帝应允后浅笑道:“天恩如山不可负,陛下仁德自是既往不咎。长宁侯有武略之才,此行迢迢而来任职京营倒也适得其所。”

    京城三大营即千枢营,天威营,长锋营,素来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为皇帝直接指挥的战略机动部队〔1〕。

    如此一来,便是削地方,收中央。到了天子脚下卖命,看似风光荣宠,实则框束颇多。

    “哈哈好,皇后惯会解朕燃眉之急。”李延瞻拊掌而笑,“众卿认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不可。朔边军情不容懈怠……”肖博简闻言极力劝阻。

    “伯爷此言差矣,有长宁侯叔父坐镇,想必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龚芜坚决道,在龚河平不着痕迹投来的目光中心下了然。

    自元璟帝不满太后龚绰干政以来,外戚被宦党打压已久。若是能引来外力将原格局打混,也不失为夺势可乘之机,更何况是与魏玠不对付的长宁侯,可谓是极佳人选。

    “虽是如此,但……”肖博简意图再劝,却见司马厝已是磕头谢恩。

    “将臣叩谢圣恩。”

    他没有不服,更没有为自己辩解,也犯不着让别人替他求情,还保不准会受到什么猜忌牵连。

    他自有定数。

    殿内熏炉生烟把阴冷森寒都挡在外殿,只留下春光融融,以及那光怪陆离的是非。

    云卿安轻抿薄唇,目光流转不定,上挑的眉梢带上浅浅的意外之色。

    昔日悲愤难抑,今日却冷静得出人意料。他可不信瀑布能一下子滞成死水。

    除非是,另有其因。

    他蹙眉沉思间,下意识地想用指尖抚上裂冰玉戒,却没有触到意料之中的冰凉。

    他眼底蓦地惊涛一片。

    殿门突然被打开,白光照流尘似要揭了这锦幕后的遮掩,慢慢现出来人身形。

    他的身子佝偻瘦小得不成样,长长的发须皆白,一袭朝服却是穿得妥帖得当。

    “请皇上金安。老臣来迟,还请恕罪。”他缓缓走上殿前正中躬身施礼,声音沙哑像将断未断的弦。

    众官纷纷侧目,对这位老人敬重有加。

    “颜老言重。”李延瞻惊讶过后,起身要去扶他落座。

    颜道为却是忙疾走几步避开,伸手摸着一角桌案,猫着腰慢慢往位置上移,身子弓得下一秒仿佛就要断掉似的。

    李延瞻自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恼,关切问:“颜老身子可是好些了?”

    “劳陛下挂念,微臣无碍。”颜道为说着却像是喘不上气似的胸膛剧烈起伏,忙用手抚了抚。

    “速为颜老端来热茶。”一旁的龚河平吩咐宫婢道。

    雅致小巧的茶盏落于案上,茶烟袅袅,淡香四溢。颜道为却是低头沉沉一叹,未动茶盏分毫。

    “这茶可是不合心意?来人,为颜老沏上最好的香茗。”李延瞻道。

    “陛下不必。”颜道为才坐了一小会,又撑着桌站起,说,“微臣近日偶听得茶楼小调,实是辗转难眠。”

    他言辞难掩激怆,似大漠孤烟万里无归。

    李延瞻闻言道:“颜老请言,愿闻其详。”

    “话本先生道那虫鼠猖獗,私吞军粮。”颜道为望向魏玠,目光带着审视。

    李延瞻一愣,说:“此等谬言,不足为信。”

    “颜老莫不是病糊涂了,怎地去听这等出自无赖之口的胡言乱语?”魏玠从容四两拨千斤,阴阳怪气道。

    市井流言真假难辨,离谱到天方夜谭的都有,可往往又恰好贴近实情。

    不知何处漏了风声,竟出了这般大的岔子。

    魏玠狠狠咬着银牙。

    “将去八千里,粮行稀且阻。虽战不得控,受遣还澧城。不闻有天子,只知有魏祖。黄门掩苦口,不知何说起。”颜道为怒视魏玠,伸手颤抖直指着他质问,“敢问魏掌印,此又当作何解释?”

    “陛下明鉴,绝无……”

    魏玠尖声辩驳却见殿下一人已是跪倒在元璟帝跟前,膝盖重重撞地的声音令人闻之一震。

    “望陛下开恩,允末将解甲还乡!”贺凛声似洪钟,俯身跪地重重磕头。

    李延瞻拿眼瞧他,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问道:“所谓何事?”

    贺凛上半身依旧趴伏着,头微微抬起恳切道:“末将乃长宁侯麾下副将,相随征战出生入死多年,却……”

    他似是说不下去了,复埋头道:“但求归田农耕以养妻小。”

    众人哗然,俱是始料未及。

    军卒自有饷银俸禄,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贺凛!”司马厝突然摔碗怒喝,面色冷冽,“军有军规,岂容你御前放肆!你话里话外说的什么,是不满我亏待你不成?”

    将卒同心齐力,方能致胜。若是传出将帅失德,苛待下属的传言,军心难免动摇,此为大忌。

    “情非得已,万望体恤!”贺凛梗着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李延瞻沉吟片刻,望着司马厝道:“是否确如贺副将所言?”

    “将臣素来与手下同舟共济,极尽所能以劳。”司马厝将目光从贺凛身上移开,“若有亏待,实非所愿。”

    “侯爷仁至义尽!”贺凛沉痛道,“实乃物资所缺而致。”

    “陛下切勿听信胡言乱语。”魏玠觉察出不对劲忙打断道,“军用粮饷物资拨用自有户部肃清,断不会捉襟见肘才是。”

    “说的是。”司马厝冷冷盯着他,“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魏掌印最是清楚不过。”

    魏玠鼻子都要气歪了,原来这两人一唱一和唱大戏就是冲着他来的!

    “侯爷此话何意?何人不知军中烤马可流油,炊饮有滋有味,可莫要污蔑……”

    魏玠话音未落,却见贺凛从怀中取出一皱巴巴的布包,神情悲切道:“末将实受诸多关照,愧对侯爷。此为临出门时侯爷特地留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旧钢笔文学】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旧钢笔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