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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万山载雪》 60-70(第10/15页)
声,见身前人习以为常地伸出手,似想要探她的脉,心下一凝,不动声色地退开了身子。
“卿娘病体尚未痊愈,还是再歇会儿罢。对门的刘娘子今日似乎要去镇上赶集,我去托她替我买些莲藕与菱角,再钓些鱼回来,先前答应过要为卿娘做这道菜的,待夜里炖了,正好给你补补身子。”
秦知白不置可否,视线清清泠泠地笼着她。
“过来。”
停了一瞬,楚流景眸光微晃,却也未再避让,顺从地靠近前去。
一只手便在此刻伸来,纤长的指骨擦过她颈间,落在了她衣襟前。
略有些松散的衣襟被仔细抚平理好,秦知白收回手,温声道:“去罢,早些回来。”
楚流景怔了片晌,神情温软几分,扶着她重新躺下。
“好,待卿娘睡醒我便回来了。”
再替榻上人将衾被盖好,她便拿着药碗转身离开了小屋。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秦知白略抬起手,望了一眼腕上的银链,慢慢阖上了眸。
大约是看错了罢……
今日天气晴好,空中万里无云,云梦泽中飘荡着点点船影,不时能听得远处水上传来的悠扬歌声。
楚流景前去对门人家托了采买食材之事,再借了一支鱼竿,便神色散漫地往湖边走去。
两人如今所在之处是云梦泽下泽的一处渔村,村中人家不过一二十户,但十分热情好客,她来此不过短短几日,便已与村中多数人相熟,附近几家更是知晓她有位病重在床的娘子,怜恤她体弱不便,时常来为她送些日常用物。
路上与村中几人打过招呼,楚流景来到一处阴凉些的树荫下,方将鱼竿甩开,便听得一阵脚步声靠近。
打扮成行脚商人模样的罗睺走到她身旁,看了看她手中的鱼竿,好意道:“楼主在做什么,可要属下帮忙?”
坐于树下垂钓的女子一只手撑着下颌,目光盯着湖面,漫不经心道:“我在揣摩上意。”
罗睺:……
罗睺:“啊?”
“罗睺。”楚流景唤她。
“属下在。”
“你说究竟是楚流景好看还是我好看?”
罗睺一愣,看了一眼身前人易容改面后的皮囊,如实回答:“自然是楼主。”
“那卿娘为何这般在意楚流景,反而将我视为洪水猛兽?”
罗睺有些为难地搔了搔首,委婉道:“大约是因为秦姑娘和您不熟吧……”
闻言,姿容清弱的人攒起了眉,面色不豫。
“她与楚流景就很熟么?明明各方消息皆表明楚流景从未离开过药王谷,她们以前当不曾见过。何况就算她们以往当真有过交集,什么样的交集,值得她这般念念不忘?”
见着自家楼主怏怏不悦的模样,四余之中最为圆滑世故的属下迁思回虑之后,安慰道:“楼主,感情之事,总是没什么道理的。左右如今在秦姑娘身边的都是您,您又何必与一个已死之人较劲呢。”
楚流景沉默片晌,冷笑一声。
“可是再有三年,我也不过是个已死之人。”
而这三年里,她却只能顶着楚流景的面貌同卿娘出入,无论她做了什么,卿娘心中记着的只会是与她毫不相干的另一人,得到的千般温柔也不过是因为借了这副皮囊的光罢了。
可她偏偏无法舍弃偷来的这点光。
望着近旁水面上倒映出的面容,楚流景心下躁意已然喷薄欲出,手中鱼竿迟迟没有动静,她一转头,怒视向身旁人。
“谁让你过来,把我的鱼都惊走了。”
罗睺:……
自家楼主生起气来也总是没什么道理的。
楚流景将鱼竿一收,冷声道:“去给我买条鱼来,我夜里要给卿娘做莲房鱼包。”
罗睺:“……喔。”
……
又过了两日,秦知白身子逐渐好转,总算不必再日日躺在榻上,可以偶尔出门走一走。
只是楚流景对她看护得紧,总不叫她走动太久,往往出门不过片刻便催着她回去,即便平日用饭,也总要为她端到床前,若是回绝,便会摆出一副幽怨喟叹的模样,令她无法再说什么。
又一次被拉着衣袖不让外出,秦知白按捺下一口气,偏眸看向身旁人,话语声些许清冷。
“楚流景。”
楚流景眨了眨眼,“卿娘。”
秦知白神色未动,淡声道:“我是医者,我知晓自己如今状况,究竟能做些什么我心中亦有评判,你不必如此紧张。”
身前人静默一时,放低了话语轻声道:“卿娘可是嫌我管得多了?”
那张清弱的面容略略垂着,薄唇微抿,瞧来几分哀怜。
“也是,总是这般黏着卿娘,难免会惹卿娘厌烦……
“卿娘不必管我了,若要出去便去罢,留我一人在家中便好,左右此处民风淳朴,总不会再有第二个子夜楼来将我绑走。”
说着,她勉为其难扯出一个笑,转身便要离开,却被伸来的手捉了住。
“莫要胡闹。”
秦知白牵着她的手,眉心微微蹙着,语调却放轻了些。
“你与我一同去便是。”
被她拉着的人回过了头,神情似有些意动,却仍不免犹豫。
“我总是这般跟着卿娘,卿娘不会嫌我烦么?”
秦知白看她一眼,眸光仍是清冷,语气却透了一丝无奈的怪责之意。
“我从未厌烦过你,往后莫要想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喔。”
楚流景任她牵着自己,依顺地低着头,亦步亦趋地随她往外行去。
片刻后,那双薄软的唇微微抿起,唇边挑出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
第068章 安康
安康
眼下临近端午, 各村都在准备龙舟竞渡一事,云梦泽自古便有赛龙舟的习俗,不少将要参与龙舟赛的船夫坐在家门外雕刻龙头, 见着相谐而行的一双身影走过,便都笑着抬头打了招呼。
秦知白伤愈不久, 先前鲜少露面, 又生了副清静淡薄的疏冷模样,大多人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似乎不好意思与她攀谈,于是全凭楚流景代为回应。
有蹒跚学步的孩童踉踉跄跄地走近, 一个不当心扑在秦知白身前, 被她伸手扶了住。
“无事吧?”
年岁尚小的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举起手,嘴边抿出了一个酒窝。
“姐姐,花。”
沾了泥污的手中抓着一小把花,花是乡野间随处可见的雀舌草,素白点点的一簇, 与女孩稚嫩的脸庞相衬,瞧来生机盎然。
秦知白顿了片刻, 弯腰接过她手中的花,话语声轻柔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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