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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嫁给前夫的皇叔》 40-50(第13/16页)
广玉兰,但仅有的几株却是年年开放,年年沁人。当年若不是荀大相公看不上秦大人寒门的出身,执意要将娘娘送上后位,娘娘也不会和秦大人分开,秦大人也不会被他们逼死,不是吗?宫里人人都说娘娘自恃身份,最瞧不上那些出身低微之人,但我却清楚,娘娘其实才是整座台城里头,最痛恨士族和寒门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的人。”
“住口!”
荀皇后呵斥,拂袖背过身去,摆出一副冷肃威仪的模样,泰然地欣赏面前那扇丝线略微泛旧的百鸟朝凤缂丝屏风,唇瓣抖得厉害,“本宫的事,也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沈盈缺笑,没有戳穿她此刻的逞强,犹自继续道:“还记得六年前第一次进宫,陛下亲自领着我迈入正阳宫,正赶上娘娘责罚一个偷窃财物的宫人。陛下得知事情始末,直接就下令要将那宫人杖杀。反倒是娘娘你,这位素来对手下人冷血无情的主子,竟主动站出来帮她说话,将板子改成五下掌掴,撵出宫门就算了事。连陛下都颇为惊讶,询问其中缘故,你却只说是那段时日身子不爽,不想打打杀杀犯血腥。其实不过是你知道那小宫人偷盗财物,是为了救她那在宫外久病不愈的情郎,你难得生出感同身受的怜悯之心,所以额外开恩,帮了她一把吧。”
荀皇后哼声,自是不会承认,“本宫行事素来随心所欲,当年旧事早已忘记,难为郡主帮本宫记得这么清楚,还编排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枉本宫教养你一场。”
“那娘娘帮自家从侄女和一李姓寒门书生私奔,又是怎么回事?”沈盈缺又道,“这可就是今年年初的事,娘娘也要说自己记不清了吗?荀相公事后听说了此事,跟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险些连兄妹都做不成。”
荀皇后抿紧唇瓣,脸色发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盈缺又继续道:“还有娘娘身边自幼跟带大的婢女锦瑟,暗卫田三,马奴陈顺……他们也都在你的安排下,早早脱离荀家掌控,隐居山野,过寻常日子。难道这也是娘娘……”
“够了够了!”荀皇后怒吼出声,袖子甩得“呼呼”响,险些将面前的屏风推倒。
沈盈缺悠悠一叹,“论歹毒,娘娘的确是这后宫里头数一数二的人物;可要说这腹内柔肠,你也的确是比旁人都要多上几分绵软。”
荀皇后长睫微微一颤,耳畔恍惚又响起淅淅沥沥的落雨声,以及那年黟山烟雨天,他憨笑着朝她伸出来的手。
她是要做皇后的人。
打从她记事开始,这句话就伴随绣娘一针针落下的金线,密密绣入这扇百鸟朝凤的缂丝屏风中。她每日一睁开眼,都能在屋里明白地看见,也清楚地想起父亲耳提面命教导她的,荀家女儿应当遵循的条条框框。
从必要的琴棋书画、插花调香,到典籍经文,再到律例规俗、世家谱系,她巨细靡遗都要精通。甚至一顿饭只能吃四五分饱,走路时一道步子只能迈半脚掌长,她都必须严格遵守。
辛苦是辛苦,但她从不抱怨。
因为家中其他女娘,和别家同龄的女公子,也都是这般过来的。
所有人都是如此,那就没有不对之处,她不应该抱怨,那才是错的。
直到那个寒门少年的出现。
那是一个太阳般耀眼的人,爱笑,爱跑,更爱闹,无论黑夜白天,晴好阴雨,他都从不吝啬自己身上的光芒,哪怕一身半旧的襦衫,站在她家角门外头,等他父兄提拔举荐,也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一次远行之中。兄长带她和几个旧交好友一道去黟山登高,也捎带上了几个父亲新纳入麾下的幕僚,其中就有那个人。
虽说两人近在咫尺,身份却相隔云泥,她对他也不甚在意。加之有其他身份尊贵的少年一路不住给她献殷勤,比他热络不知多少,她就更加没把他放在眼里。
直到下山途中,暴雨骤至,他们一拨人和兄长他们走散,她还不慎崴了脚,一个人下不去,需要人背。黟山险峻,加之大雨如注,自己独个儿下山都有危险,更何况背着一个人?
适才那些发下豪言壮语,说愿意为她粉身碎骨的儿郎,这下都不吱声了,毕竟这次是真的可能要粉身碎骨了。
只有他一言不发,闷头闷脑把她背起来,一步步走下山去。
她问他怕不怕,他说怕,但更怕她一个人留在山上会没命,担心她会害怕,还时不时回头安慰她。
目光澄澈的憨笑,在水雾涳濛的黟山烟雨中莹莹闪着光,明亮到她低头不敢看他的眼,只闻着他一路上衣裳间沾染的清冽广玉兰香,心跳莫名如鹿撞。
那是她此生闻到过的、最沁人心脾的味道。
可最后也成了她一生都难以磨灭的遗憾。
“序良……”
她颤抖着蹲下身,低低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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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湿了她鬓边的乌发,一如当年,他小心翼翼帮她遮挡迎面吹来的雨丝,却还是抵不住暴雨铺天盖地的倾轧。
娇小的身子在屏风前用力抱成团,正好与屏风上的凤凰相叠,仿佛也成了屏风上绣着的一只雀鸟,用着世间最珍贵的金线,走着宫里最精妙的针脚,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骄阳般眩目的光辉,让天地失色。可无论翅膀生得再美,羽翼长得有多丰满,都不过只是屏风上的一只鸟,飞不走,逃不脱,哪怕年头久了,颜色褪了,发了霉,蛀了虫,也要死在屏风上。
士庶之别,实如天堑,被套死在这扭曲规则中的,又何止是寒门庶族?
沈盈缺垂眸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荀皇后终于哭累了,侧靠着屏风瘫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沈盈缺送给她的那枝广玉兰花,笑眼中闪着星星泪光。
沈盈缺沉默绕着手指,犹豫要不要再开口问一遍六年前的案子,荀皇后忽然从花枝上抬起眼,对她道:“你当真想知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盈缺神色一凛,无比认真道:“哪怕前头只有死路一条,我也必须弄个明明白白。”
荀皇后哂笑,“本宫就随口问问,哪里就那么严重了?”
沉吟片刻,她又重新抬起头,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六年前的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我其实并不清楚,只能保证我们荀氏并未参与其中,但有一讯,我的确在事后有所耳闻,现在就可告于你知,至于是真是假,就交由你自己判断。”
“当年羯人突然挥师南下,朝中众人的确都始料未及,但你父亲似乎并非如此。听我阿兄安排在应天军中的内应说,早在攻城前半个月,你父亲就曾密信联络四方,似是发现羯人屯兵落凤,有攻城的打算,故而早早就送信联络周遭兵马,想联合他们一道守住城池,可直到最后城破,都没有等来任何回信。事后,我阿兄也曾派人秘密追踪过那封求救信的去向,顺着大江一路往东都还有线索,直到一地,才彻底中断,无迹可寻。”
沈盈缺皱眉捏紧裙绦,“何地?”
荀皇后道:“广陵郡,京口。”
她指尖一颤,险些将裙绦扯开一道口。
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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