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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忘前尘》 240-260(第14/27页)
死。甚至,褚严初在几次议和没看见当路,又听说他样貌与自己相似后,竟以为连国对当路起了疑心。他自作聪明地派人假装投诚,过来告密,说当路要做仙鹤的内应这真是吴律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当然相信了那告密者的话。这下当路算是彻底坐实了叛国的罪名。至于他死亡的时间,那哪算什么问题呢?有哪个士兵会想不开去告密?既然他们可以享受诛杀叛臣的荣光?连纪太尉都想分一杯羹,他早就对当路手中的权力虎视眈眈。
众人皆知,叛臣当路,勾结仙鹤,意图谋逆,幸被吴相与纪太尉诛杀,方未酿成大乱。
吴律把当路的头颅献给了连王,他在连国的威望达到了顶峰。正当他如日中天之时,这位大名鼎鼎的丞相却突然隐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那头母狼。
“呜,呜嗷嗷——”
母狼守在洞口,低声咆哮着,沾着泥土和鲜血的碧玺在它脖颈间晃动。吴律望着它,头上还戴着那顶黄绢帽。他是一个人来的,手中没有拿任何东西。
他信步朝前走去,母狼凶猛扑出,被他一脚踢飞。吴律走进山洞,那些小狼崽还不会爬行,挨挨挤挤地靠在一起。洞里有一股恶臭,吴律厌恶地皱着眉,低声道:“死了也这么讨厌。”
他向里走去,当路的尸体还在那,但已经有些不堪入目了。吴律打量了他一会,说:“本来,我是不必要这么做的。你成不了鬼,就算成了鬼,你也永远不可能找到我,就算你找到我,也不可能杀了我,不过,以防万一”
他用袖子缠住手,嫌弃地抓起当路的一条腿。
“我还是把你送远些吧。你放心,那是个足够你呆上一辈子的地方。”
他就那么拖着那具魁梧而沉重的尸体离开了。尸体在路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路,母狼在地上哀鸣,眼中泪水涌出。它颤巍巍地爬起,一瘸一拐地跟着血痕走着,走着,可那血痕却突然断了,地上只留下几点凝固的血块。
接着,几点冰凉的东西溅落草丛。母狼抬起头,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
雨又开始下起,年复一年地下起。雨水冲刷净了痕迹,母狼死去,小狼长大、繁衍、昌盛,时间过去,岁月过去,枯荣过去,生死过去,记忆与历史也过去,兴衰与隆替也过去。
转眼间,几百年也过去了。
第251章 吴律
林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灰白的雾气在山间翻涌。深翠的密林,因雨而显得更加苍郁,更加幽静。墨绿掩映间露出了一角飞檐, 那是一座庙。庙不算大, 是当地人造的土庙, 黑瓦, 红柱,里头摆着一尊威严的神像,着青衣, 佩白剑。神像前供奉着各色瓜果面饼,还有一排明晃晃的红蜡烛。
这是远在横山千里之外的一座供奉景懿君的神庙, 孟琅和阿块现在就躲在那神像后面。阿块刚开始讲前世的事, 孟琅就带他离开了枫霞岭。他怕月华仙子会找过来, 可他的灵气不足以御剑太远,因此,他选择了另一种离开的方式。
现身。
羽化岛的有些神仙在人间有寺庙, 受供奉。那些立在寺庙里的神像并非死物,它顶着神仙的名字,是人和神之间的一道门。人在神像前的每一次叩首, 每一次祈愿, 每一次呼唤, 都或多或少通过神像传递到受供奉的神仙心中。
如今, 羽化岛的神仙大多已闭了神听,不再倾听人间的声音,但孟琅是个例外。这两百年间他下凡无数次, 于是他这个新出的小神的香火竟也迅速旺盛起来,尤其是在徐州、鹤州等地, 供奉他的人格外多。在香火十分兴旺的地方,若有人诚心祈求他显灵,孟琅便可不需灵气,应召现身。
巧的是,那时在枫霞岭中,他恰好听见了千里之外的一道声音。
“神仙大人,求您显灵,让我老秦家一定要有个后啊!”
于是他显灵了。虽然他只是躲在神像后胡扯了几句,但那男人却信以为真,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其实,孟琅根本管不了生男生女的事,他能干的只有除鬼,但人们总是觉得一个神仙在一件事上灵,那他在其他一切事上也多多少少是灵的。不管怎样,孟琅都得感谢这个求子的男人,否则他真没办法带阿块来这么远的地方。
他和阿块一来,这座山就开始下雨了。这是因为阿块身上的阴气太重了。托这雨的福,之后一直没人来神庙。孟琅就在这听阿块讲完了所有的事情。
他挨着他坐着,心情随着故事的进展越来越沉重。当阿块说到他砍下了自己的头时,孟琅抱住了他。
他指尖触碰到阿块浓密的黑发,触碰到他冰凉的脖颈,触碰到他背部那些凹凸不平、密密麻麻的伤疤,那都是阿块的过往。孟琅知道他的过往定不简单,但他不知道这过往竟如此沉重,如此悲惨。在那巨大的伤痛面前孟琅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
他要如何才能抚愈阿块所受的伤害?他无法抚愈。那些伤害就像阿块满身的疤痕,即使愈合也再不能回到当初的模样。“那时候,你该多疼啊。”孟琅心酸地说,他的手碰到阿块光滑的脖颈,那上面虽然没有伤疤,却仍让孟琅感到一阵刺痛。
“对不起。”他紧紧抱着阿块,心痛至极,“我那时候在穹庐峰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能帮他。孟琅心如刀绞,因为心里太疼了,所以好像身上也疼了起来,仿佛那些箭是扎在他身上,仿佛那一斧子是砍在他身上似的。阿块死的时候该有多绝望?他跟他不一样,他至少有过家人,有过朋友,有过战友,可阿块什么都没有。他唯一有的就是那些狼,可他却那样早地失去了它们。
孟琅嗓子发紧,连他呼出的空气都紧绷着,颤抖着。他太难过了,太伤心了,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一个奇迹,他历经多少艰险才走到他面前。“阿块啊。”孟琅忍不住喊道,“阿块啊!”
阿块靠在孟琅怀里,听着他的声音,他的心跳,他的颤抖,他的哭泣。不知为何,那曾经令他暴怒不已令他想毁灭一切的痛苦渐渐消退了。想起这些,他当然是伤心的,可那份悲伤已经不再那样沉重,那样难以承受了。
曾经的他是一个异类,在人兽之间游走,不属于任何一边,但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一个人会站在他身边,无论他是人是兽是鬼。
阿块听着孟琅剧烈的心跳声,听着他紧涩的呼吸,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一阵阵颤抖,还有打湿了他肩颈的凉凉的泪水。他感受到了安宁。
这一瞬间,阿块突然有了一种类似幸福的感觉。这个人在他身边,因为他而伤心,而哭泣。他的心暖呼呼的,就好像能重新跳动似的。他回抱住孟琅,轻轻拍着他的背,这一次,轮到他说没事了。
“我没事。”他真心诚意地说,“那都已经过去了。而且,要是我没死,也遇不到你。”
他竟然笑了出来,因为他真心觉得这值得喜悦。
“这样想想,我觉得我死的也不亏。”
孟琅更难受了:“怎么能这么算啊?”
“真的不亏。”阿块说,“因为遇到你,我觉得就好像重新活了一辈子一样。这次比上辈子好多了。”
孟琅望着他,想生气,又气不起来,想笑一笑,可也笑不出来。阿块的话真令他哭笑不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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