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无为(科举):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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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大人,儿子既然已经与谢姑娘定下了婚约,婚约大事并非儿戏,况且我们庚帖已经交换,六礼都已经过了,如何还能出尔反尔?就算真的退了亲,往后京城各家又会如何看待我们荣安侯府?犯事的是谢识微,只是谢姑娘的伯父而已。”

    沈江霖的话有理有据,可是沈锐已经被最近朝堂上的腥风血雨吓破了胆子,见儿子还在“执迷不悟”,沈锐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全部告罄,冷着脸冲着沈江霖叱骂道:“是我在官场上混的久还是你在官场上混的久?这侯府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你不要再和我啰里啰嗦,就按我说的办就是!我……”

    “够了!”

    还不等沈江霖反击,一直坐在下首静静听着的沈江云已经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直接出言打断了沈锐接下来的话。

    沈锐愣了一下,坐在上首看着满面怒容的嫡长子,他都没有缓过神来,为什么大儿子如此激动,他说“够了”是什么意思?说谁“够了”?

    沈锐下意识的认为,沈江云不是在冲他说这句话。

    沈江云这个嫡长子,从小算是乖顺听话,孝顺父母、友爱兄弟,长大之后更是谦谦君子,说话做事十分妥帖,便是对下人都不闻有大小声的时候,沈锐何曾会想到,有一天沈江云会对着自己横眉冷对。

    一直到沈江云双目冒火地继续瞪视着自己,沈锐这才反应过来,大儿子确实是在冲着他喊。

    沈锐一下子怒火攻心,狠狠拍了一下手边的茶几,拍的上面的茶盏“叮当”作响:“沈江云,你冲谁喊呢?你们真是一个个想反了天了不曾?”

    魏氏也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沈江云身边,想要把儿子压坐回位置上,拼命朝着沈江云使眼色,可是却被沈江云一把甩开。

    身长八尺的男儿,比魏氏整整高出了一个头还多,魏氏这点力道哪里压得住沈江云,沈江云瞬间挣脱出去,对着沈锐发火道:“我说够了父亲是听不懂吗?那二弟的话,您也是听不懂吗?二弟不想退亲,明明白白说了,您非要退,可当年结亲的时候,您又问过二弟的意思吗?”

    “所以您当二弟是什么?是您的一个物件?是您拿出去炫耀的收藏?二弟已经十八了,难道他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沈江霖是怎样一个人,沈江云这么多年和弟弟相处下来,如何能不知道,他坚定不愿意退亲,那就是看的中谢家姑娘。

    婚姻之事,对一个人影响有多大,不论男女,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二弟与他都还定下约定,绝不纳妾,那这个人就会是沈江霖一生的伴侣。

    沈江云娶了钟扶黎后,才真切明白男女之事,也懂了遇到合适的人绝对不能放手,选择对的人与男人的举业官途同样重要。

    “二弟为了沈家做了这么多事,他光宗耀祖、他帮着撑起门庭,父亲,您是真的看不懂,还是在装看不懂?但凡二弟不是姓沈,去了别家,人家不知道要怎样将这个宝贝给供起来,您是真的不知道吗?”

    沈江云连珠炮似的发问,将沈锐直接问住了,沈锐静默了一阵后,等再反应过来,就是漫天的怒气和恼羞成怒,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沈江云,胸口一起一伏在剧烈喘气,声音近乎是在低吼:“你这个畜牲,简直就是混账!你在和谁说话?我是你们老子,这点主我还做不得了?从小我养你们费了多少钱财,费了多少心力?谁知道竟是养出了两个白眼狼,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你们如何考中的进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话!”

    沈锐天然站在儿子的上位,百善孝为先,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沈江云刚刚的行为,近乎可以被称之为“大逆不道”。

    连沈江霖都有些怔住了,他也没有想到,小时候会因为惧怕父亲而不敢画画的少年人,如今已经彻底挣破了“父亲”这具牢笼,居然敢正面和沈锐硬刚。

    沈江云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这是他下意识有些害怕的反应,然而下一瞬,他在宽袖中握紧了拳头,眼神不躲不闪地正视向沈锐:“父亲,我尊您爱您,可是您有真正尊重过我们吗?尤其是二弟,从小,您因为道士的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您就疏远他,等到发现了二弟的才华,您就利用他,用他的终身大事为侯府换来得利的盟友,利用二弟的师父人脉给您谋些官场上的便利,利用二弟和沈万财连宗,这些年在生意上没少赚吧?二弟拼尽全力打造出来的沈氏族学,给您在同僚和族人之间换来了多少声誉?那些慕名而来的学生们又上交了多少束脩,这些您都已经坐享其成了,您还想如何?非要将二弟扒皮抽筋、敲骨吸髓、利用了个干干净净了,您才满意?”

    沈江云大喘了一口气,说到最后尾音都有些发颤了,可是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巨大波澜,面上冷笑了一声,仿佛是个玉面阎君一般,沈江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大哥发起飙来,这么冷这么酷。

    沈江云不给沈锐说话的机会,继续嘲讽道:“是了,二弟在你眼中就和二妹妹是一样的,只要价格好商量,都是可以谈的。所以您认为二弟值多少银子,五万两?十万两?”

    “放肆!放肆!放肆!你给我闭嘴!”

    沈江云的每一句话都直戳沈锐的肺管子,沈锐气的弹跳而起,快走几步过来就要伸手打沈江云耳光,魏氏惊慌去拦,沈江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如何还能被沈锐打到,他快速后退了几步,与沈锐拉开了距离,魏氏冲着沈江云哀求道:“云哥儿,你快别说了,你看看你都把你父亲气成什么样了?霖哥儿,你去劝劝你大哥!”

    魏氏身为女子,又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力气不大,已经是死命拉住沈锐了,才没让暴怒中的沈锐去打沈江云。

    也得亏沈锐年纪上去了,身子骨没以前好了,否则魏氏还真不一定能拉住。

    魏氏心里偏向儿子,儿子已经大了,成家立业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抱在手里的小孩了,如何还能打得?那一次因为沈初夏的事情,沈锐打了沈江云一巴掌,魏氏到现在都还记得儿子那眼神,若是今日再打一巴掌,恐怕都要把那点父子情全打没了。

    “二弟,你无须动!”沈江云一个眼神制止了要站起身的沈江霖,直接继续输出。

    “娘,你不必撺掇二弟做什么,您这么多年对儿子什么都好,唯独对二弟,同样也是亏欠的,因为您是我的亲娘,所以我很多话都憋着觉得不能说,可是今日我非要一起说个痛快!”

    “二弟十岁的时候,因为我房里的丫鬟没有管教好,诬陷二弟,二弟如此清白之人如何能认?直接跳水以证清白。您胡乱断案,偏听偏信,是您没有才能,儿子不敢说您什么,可是您明明知道二弟是被冤枉了以后,依旧只是送些东西过去搪塞,您这么多年,可有真正和二弟说一声对不起?您没有,您一直防着他、盯着他,生怕他抢了荣安侯府的家业,生怕他在我之上,可是二弟的才干本就远远在我之上,您千防万防,又防出了个什么?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里了,只要二弟想,容安侯府以后可以是二弟的!”

    魏氏被沈江云的这些话说的怔愣在原地,也忘了再拦着沈锐了,沈江云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抽打她的内心一般,让她这些年来辗转反侧的心事一下子全都铺在了太阳底下、无所遁形。

    她为了沈江云,做了这么多事情,原来他竟然都是不认可的!原来他始终记得自己薄待了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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