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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60-70(第8/28页)
沈今鸾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知草原牧族人心不定,惯于首鼠两端,行背叛之举。”
“此次再战云州,我劝将军,不可尽信羌人。”
顾昔潮却道:
“当年羌人叛变,必有缘由。”
“此一时,彼一时。你我在羌族部落同历艰险,也见过阿伊勃,阿密当,邑都,莽机这样一诺千金的汉子。人心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她和他对羌人的看法从来都有分歧。
一路险境,邑都等人救过他们,也救下不少牙帐的北疆军旧部,一同历经生死,相互扶持,她对他们心存感激。
却实在不能肯定羌人一族的忠诚。
此时说不过他,沈今鸾心中嗤之以鼻,闷哼道:
“你觉得好便好。不要到时候又像歧山部一样,要我来救你。”
顾昔潮撩起眼皮,见今日她的魂魄精神头不错,突然问道:
“你今日做了什么?可好些了?”
沈今鸾满心想着云州战局和自己入京的谋划,此时回过神来,薄唇一抿,冷静地回道:
“将军不是让我为你熏衣么。”
她今日确实装模作样,随手为他熏了几件衣袍。
顾昔潮看了一眼榻上摊着的袍衫,举步正往深处的斗柜走去。
沈今鸾心下一紧,魂魄飘得飞快,在他面前晃晃悠悠,想要拦着却无济于事。
男人抬臂撩开帘幕,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忽然停住了。
而后,他掉头往回走。正好与紧紧跟着他的魂魄撞个满怀。
一人一鬼,显然都不想靠近那一面斗柜。
沈今鸾眉头一蹙,也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样。
那一面密封的斗柜,定是藏了他的什么秘密。她不由挑眉道:
“我好奇,这柜中是何物?竟被将军封存至此?”
贺芸娘的那一番话后,她疑心不灭,顾昔潮身上任何一丝疑点她都不想放过。
顾昔潮面容平静无波,像是一滩沉寂已久的死水。
“将军不是说,你我夫妻。那你的东西就是我的。”
她凑过去,来到他坚实的胸膛面前,雾气般的手指戳了戳他心口,道:
“难不成那柜中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将军不让我看?”
男人终是缓缓抬眸望向她,目光专注,暗影里的眼睫却在颤:
“这柜中,是我心上人的旧物。”
“她,素来不喜别人碰她的东西。”
他看着她,眼底一贯的冷漠麻木,讳莫如深。
此刻却暗燃着不可探究的焰:
“请娘娘不要擅动。”
全然没料到是这么个回答,沈今鸾愣在原地,失了神。
胸口中像是有一股什么在激荡,不断涌上喉头,唇齿之间还能尝到最深处的酸涩,还带着一丝苦意。
他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
当初宁肯不要军功也要向先帝求娶。后来,她不愿意嫁,他就孤身一人来了北疆,始终孑然一身。
直到她死后还留着她的东西,不许旁人动分毫。
虽不知究竟那位心上人的什么东西。即便他说得再含糊,她也瞬间没了再强问出个所以然的勇气。
贺三郎还躲藏在旁边那一面斗柜中,她需以大局为重。
顾昔潮秉烛在榻边,将她翻转过来,又为她渡阳气。
同卧帐中,她无端生了抗拒,背身向他,蜷缩起来,不欲与他相触。
想要推开,却一直被他紧紧圈在怀中,揽住了纤细如缕的月要月支。
经过几夜来的锤炼,丝滑熟练,像是迷恋沉醉一般地,与她纠缠不休。
她被迫将脸埋在他肩头,死死地,不想再看他的眼。
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溺进去,摄走了魂魄,由此生了许多令人陌生的情绪,从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由爱,还生妒。
诸般情丝,搅弄得人辗转反侧,气息急促。
身上一面在落雨,他的话语随着气息拂遍了耳鬓:
“北狄逃逸在外的大王子铁勒固趁明河公主死去,已回到牙帐主持大局,即将继任汗位。”
沈今鸾陡然一惊。
她上回为了救出顾辞山,将大牢里的铁勒固放走,没想到,竟是放走了一个祸害。
所幸此人在牙帐是出了名的见识粗浅,又不懂领兵,只是个大腹便便不学无术的无用之徒。
下一句,男人沉定的声音传来:
“明日,我出征云州。”
沈今鸾心底一跳,有些尘埃落定的释然,还有一丝淡淡的解脱。
铁勒固到底也是北狄可汗的骨血,若让他慢慢集结如今一盘散沙的北狄军,于云州之战大为不利。
必须趁北狄军重整旗鼓之间,速取云州。
所以,顾昔潮必须要立即出征了。
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意乱情迷之中,听到这一句话,如同诀别。
她紧绷的身体彻底软化下来。那双手,如淬了铁一般的强势,滚烫,有力,战场杀伐一般不容抗拒,终于将她打开。
有时候,真不知是作为阴魂的本能,还是其他一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脱离她的掌控。
今夜烛火燃得尤为旺盛,像是也在吞噬了太多不明的情绪。
火星子烧至芯子,爆开一声。
骤雨停歇之时,她一直闭着眼不肯睁开,困倦不已,只感到他在缓慢地轻抚她发烫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像是藏起来的什么珍宝。
而后,似是听到他微乱的呼吸里,一声极浅极浅的叹息。
眼帘的罅隙里,她看到男人掐灭了烛火,披衣起身,像是朝那一面斗柜走了过去。
她睁开眼,隐隐看到暗影里的斗柜门缝里,漏出了一角可疑的衣袍。
看到那一瞬,任是鬼魂,她都有浑身血液逆流的惊悚之感。
眼见贺三郎躲藏的斗柜近在眼前,沈今鸾心一横,眼一闭。
攥紧了顾昔潮的袍边,将他拽回榻前。微微发颤的双臂勾上他的颈侧,湿漉漉的眼望着他,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放手一搏般地,她柔声道:
“将军出征在即,今夜就到此为止了么?”
顾昔潮没有再动,面上被月色浸染,冷冽异常,看不出喜怒。
只静止了一刻。
榻边的犀角烛火终于重燃起来,照亮重重旖旎的纱帐。
疾风骤雨,他俯首再吻下来。
这一回,和上一回不同,更为凶狠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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