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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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远处,谢翊缓缓转身,命令:“朕一人去兰台,不必跟着了,午后,送些茶水果子来。”

    伏倚领命称是。

    谢翊独身一人,前往兰台寻书。

    大业沿用前朝宫室,这兰台建造于此,已有数百年,历来为宫廷藏书之所,里头的典籍浩如烟海,汗牛充栋,单单要寻一本《高祖本纪》,且是刘素书著作的孤本,确实有些许困难。

    兰台分上下三层,谢翊一路步行至阁楼,仍未找到那本书,入夏后,阁内因难以流动的空气尤为闷热,谢翊便剥掉了罩在外身的龙袍,只着单薄的中衣,缓步拾向阁楼。

    阁楼地处偏僻,平素鲜少人至,有些书籍都覆了一层薄薄的银灰,陈旧的书香在狭仄沉闷的室内酝酿至浓酽,一缕缕似云迹般蔓延。

    实在难以相信,《高祖本纪》会跻身在此处。

    其实此书造诣极高,可因著书之人为女子,便历来为文人所轻,评价不高,但谢翊也不曾想到,它竟只配待在这狭窄逼仄的阁楼,与一些通俗的不入流的文字共居一所。

    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此处所摆放的书籍,多数是写话本演义,连市面上禁止流通的淫词艳曲,也赫然在列。

    谢翊的目光逡巡着书架上一行行陈旧的古籍,倏然,视线余光之中,似是捕捉到了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那身影从一旁的古架掠过,稍后,便绕到了对面。

    隔了一排灰蒙蒙的书架,那道影子仿佛透光,模糊朦胧的轮廓,柔和地铺洒在天光弥隙的阁楼里。

    那是谁?

    心念翻转间,一道轻盈低微的咕哝声,顺风刮入耳膜——

    “《高祖本纪》,明明在这儿的。”

    那是一道少女的声音,如檐下的风铃撞击般清澈。

    她居然要找的也是《高祖本纪》,莫非是知己?

    谢翊不知对面是何人,为何潜入兰台寻找藏书,正欲出声询问,那少女欢喜地道:“找到了!”

    那个声音掐断了谢翊的话,但见缝隙间,那抹柔绿的身影如浮藻般摆动,滑向阁楼封闭的大门,谢翊终于收回神,那本《高祖本纪》是他自己要的。

    皇帝陛下站了出来,出声喝止:“何来梁上君子?”

    聂桑怎么会知道,阁楼里今日居然有人,若不是偷情的侍卫,就是好看艳情的太监,聂桑想也没想,闭上眼睛,抱着那本厚厚的《高祖本纪》一通好砸。

    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加上那本书本来驳杂沉重,用铅皮封粘,如此一击之下,正中陛下的脑门,直将一个成年男人打得歪倒在地,当场晕了过去。

    聂桑看人倒了,头也没敢回,大气不敢喘,兔子似的逃出了阁楼。

    兰台除了看守当值的禁军侍卫,和一些奉命替各宫取书的内监,平常罕有人至,而阁楼,是整个兰台最偏僻、最狭窄的藏灰之所,聂桑对阁楼常来常往,情有独钟,每每在里边搜集一些传奇话本,看得也颇津津有味。

    但这一切是不合常规的,聂桑花了不少的钱,买通了驻守的一名侍卫,才能有这个机会。

    不过禁中有些事,大家都心领神会,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没有人揭发她,就是安全的。

    她向来在这阁楼里都遇不到人,这里安静得很,有时候,聂桑干脆就大剌剌坐在里边看书,看上一个晌午才尽兴而归。

    谁知晓今日,居然碰上了一人,虽没逢面,但他的声音气势,真是好吓人,聂桑手足无错,慌乱间抱起藏书哐当一下砸中了他的脑门,随即逃窜离去,一直回到蓬莱殿,仍在心神不宁。

    希望他没有看到自己。

    而陛下呢,在那方斜光朗照、破窗而入、烟尘漫卷的阁楼里睡着,竟无人发现,直到晌午伏倚来送茶果,询问兰台守备,可曾见着陛下,都道无人见过,伏倚心存疑惑,寻了一大圈儿也不见陛下踪影,最后见到兰台似乎有一方不起眼的阁楼,虽然遍布尘灰,他还是谨慎地寻了上来。

    当看到陛下躺在阁楼里人事不省时,伏倚吓了一跳,霎时就喊了一声“有刺客”,这一嗓子,硬是将谢翊喊醒了。

    头骨被砸,只是红肿了一大片,的确是万幸。

    伏倚小心翼翼地搀扶陛下起身,“陛下可是遇刺了?”

    这么大的红肿,很难是自己磕出来的。

    谢翊席地而坐,掌骨抵在额头上的伤处,思绪倒回晕倒前的一瞬。

    他在阁楼里,遇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竟行刺天子——她应当并不知晓他是新君。

    伏倚万分骇然:“真是刺客?”

    谢翊澹然:“没有。”

    “那这——”

    “朕方才找书,不慎被书架上掉落的古籍砸中了头。”

    伏倚将信将疑,扶起陛下,声音颤巍巍地道:“兰台阁楼年久失修,陛下,依老奴看,应当封闭此间,加以修缮,再开启使用。”

    谢翊没有得到那本《高祖本纪》,被一宫女捷足先登了,此时封闭阁楼修缮,他又要往何处去找那本书?

    若天子一怒,闹得禁中人心惶惶,也怕打草惊蛇。

    那书虽厚,但并不佶屈聱牙,是雅俗共赏的读物,他推算她大概需要五到七日能够读完,不如守株待兔,等那只兔子自投罗网。

    谢翊没有采纳伏倚的建议,而是下了一条封禁令,兰台自即日起,以装饰外阁为名,暂时设限,每日只申时开放。

    申时。

    是谢翊一天当中,难得有空闲的时间。

    第69章 窃书记(二) 指陛下为太监。

    陛下的额头回到太极宫后,经由御医处置之后已经消肿,但碰不得,谢翊伸手轻触一下,仍有肿胀的疼痛感。

    处理完奏折已是更深露重时分,谢翊挑灯坐在龙案前,指尖扣着狼毫,凝神作思。

    白日里种种历历在目,打晕他的女子,身着淡绿罗裙,周身仿佛笼在轻烟细雾里,窈窕纤长,似隔着雾气看一枝新绿春桑。

    各宫的女史,各司其职,鲜少有不当值得闲的,这人看起来竟像是阁楼的常客,应当并非是宫中各司的女官。

    思绪不定,出了会子神后,谢翊被殿外的脚步声猛然惊醒,方意识到自己在思些什么。

    真是荒唐,他竟会想这些。

    以他的性子,此刻所应当想的,便只有那本《高祖本纪》。

    说来确实几分抑愤,今日突做决定去取书,结果被一莫名其妙的女子捷足先登,自己还被她击中,晕倒在阁楼里。

    自小母妃教导他,遇事要忍,动心忍性,增益所不能。面对父皇的责难,要忍,面对皇兄的刁难,要忍。久而久之,谢翊便成就了一副退而不争、淡泊世俗的个性。

    大概,若是换一个人,被那小娘子如此殴打,多半已起了血溅五步的杀心。

    然而此刻谢翊宽宏地考量着,那个大胆包天的小娘子罪不至死,而他不应怀有仇恨怨怼之心,过多地去与一个小娘子计较。

    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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