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晓: 109、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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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反正去的时候未见花朵,也就只好作罢。

    回来之后,她就买好了去往大理的机票,想着先去趟大理,回来再看梅花......虽与老姐妹们一起赏梅也算乐事,但她心中还是想要独自去,毕竟她是替李玉娴去看的,也是想和李玉娴单独去看的,算不上乐,恐扫了他人的兴......

    至于去大理,其实并非是去旅行,到了她这个年岁,该玩得已经玩尽,何况如今没了爱人陪行,更是味同嚼蜡。

    因此,此行是另有目的。

    而目的地不是别处,只是洱海。

    那片她们曾经去往定情的“海”。

    静着细涛,阳光照面,孩童喧嚣,少女举着气球嬉笑而来,老来的爱侣相携走过,在这座城市里,似乎鲜少见到面露悲切之人。

    唯独她一人,望着眼前的“海”,只是眼前却再无“眼前人”。

    望罢,念罢。

    从包中取出从家里带来的那枚贝壳线香炉,在手中细细盘摸,轻柔、缱绻,好似在盘摸一个女人的手,口中呢喃着只有她听得见的言语,最后蹲下身,拨开脚下的地壤,将这枚贝壳埋入土去。

    若是真有来生,若是仍能记得旧人,只想这万古长存的爱,有朝一日能被再度拾起。

    若是再无来生......

    也好。

    也好。

    此生逆旅一场,已经竭尽所能,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潇洒一生,已算圆满罢。

    做完想做的事,翌日,陆怀便回了。

    心知这大抵是一生最后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以为心中会有不舍,但在离开时并无再多眷恋。

    大抵是......

    心愿已了。

    眷恋无多。

    ******

    “医院里你一直惦记着的梅花,今年大概是错过了吧......”

    手中捏着那只海螺。

    在这些日子里,它已经听她絮絮叨叨太多。

    “她们让我去香雪海看,但是我总觉得那边人多,我不想去。”

    陆怀抬头望天,天在梅花的间隙里,像是一面遥远的镜子,碎得没有拘束。

    “所以我就想到了这里,我就记得这里也有一棵特别好的梅花树,以前你也很喜欢来着,想着碰碰运气,过来一看,花正好开着,就像是等我来一样。”

    单株的梅花,压根不是赏梅的圣地,却为每一位过往的行人留下一些记忆,或许能在离去后的某时某刻,想起这在某个冬日某条不算知名的江南古道旁,想起这么一冠绽放的花。

    而它绽放,不为你,不为她,不为任何人,却下自成蹊,吸引许多人:晓得守护文物的人为它圈起了栅栏,懂得营商之道的人在它旁边支起茶摊,茶馆店的里说书人为它编排故事,昔日的旅人见后将关于它的见闻传唱......

    它永远在这里不悲不喜,却又隐隐牵动着心里的一些东西。

    偏偏让人想起时,想起花,想起她,想起一些命中注定的缘。

    “茶喝不完啦......这茶摊的老板换了个年纪轻的,感觉她好几次想要来问问我什么时候走,但是又不好意思......”

    天色已然晚了。

    河边渐渐起风。

    一吹,从手脚凉到心里头。

    “阿婆,我们要歇啦。”茶摊的老板,等不及要回家了,终于是过来问她了:“这个茶壶什么的,我们要收走啦。”

    大抵是看出来这个老太太心事很重,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引得人不高兴:“你家在哪里呀,要不要我给你联系家里人呀?”

    嘶。

    可能是把她当成了不知道回家的痴老太太了吧。

    陆怀失笑:“不用了,家里人不会担心的......对不住啊,耽误你歇工了。”

    “没事没事......”人讪讪笑着:“那......茶具我们就收了,您要是还想在这边坐坐的,就坐坐,反正这儿的桌椅什么的都是公共的,就是晚上河边风大,阿婆不要冻到了!”

    “谢谢你,我不冷,那我在这边继续坐会儿?”

    “可以的可以的。”

    陆怀看着老板锁上自己的茶铺离去,有人在路的那头不远处静立,应该就是老板的家里人来接她,最终与她手挽手离开了。

    灯火幽微,行人渐稀,两岸的店铺也相继打烊,只剩些许霓虹,与水荇一起晃荡在幽暗的河水中,明明灭灭。

    陆怀裹紧了脖颈间的围巾,搓了搓越发冷的双手,而后捧起桌上的海螺,将螺身摩挲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要将其捂暖一般。

    只是已然失了温的她,又如何要去暖一个无心无情的物呢,那必然是越来越冷啊......水是冷的,风是冷的,花是冷的,及至后半夜,连眼中最后一点来自远处酒吧的火光都熄了后,更是万籁俱静,万物皆寒了......

    不知枯坐多久,陆怀回过神来,呵着热气点了点手机屏幕,算时间,从黄昏的五点到现在又是五点了,她已经在这岸边梅树下坐了有十二个小时了,除了喝了点茶,吃了几口面包,连卫生间都只去过一趟。

    她想了想,终是站起了身,晚上未曾好好进食又冻了一夜,这会儿起来,难免有些头晕眼花。扶着桌椅,来到一旁河边埠头,她静静地、久久地望着那与自己脚面咫尺的水面,末了,叹了一息,蹲下身子,将手中的螺轻轻放入水中。

    刺骨的河水,浸没双手,纵有不舍,但最终还是放了手。

    “大理我去过了,梅花也替你看了,之前你喜欢的贝壳我就留在大理了,海螺呢......我想了想,怕你到时候不认不得我,忘了我的声音,所以派它先去忘川河上找找你吧,听到了,看到了,就记着我,晓得吗?”

    “......”

    “记着我哦......”

    “......”

    螺已经沉不见了,至于它是否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就不得而知了。

    陆怀站起身,抬起头,向东望,河流的尽头,隐有破晓之意。

    陆怀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李玉娴说,论遇见,最好是要在天光破晓之时遇见,因为这样的话,即便只有一日相守,也可以拥有从早到夜最长的光阴来爱彼此。

    于是竟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回身沿着埠头的台阶走回岸上,迈着不算稳健的步子,她一路往东去,愈走愈轻快,愈走天愈亮,一瞬间,好像觉得自己走到了从前,走到了那个最是好的年纪。

    耳边水声渐渐远去,细听好似有春鸟啼鸣,路上零星来了人,与她擦肩而过,撞她一个趔趄,但她浑不在意,直到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人......

    陆怀追了上去。

    那个人走得很是好看,步子轻盈,走时脚尖有个小习惯,陆怀再熟悉不过。陆怀紧步跟了过去,眼见着她踩着青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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