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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秽宴》 80-90(第15/17页)
了灰白色的眼睛,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像是饶有趣味一般的表情。他仿佛正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身旁的甘棠面无表情的躬身,抓住了无头尸骸的另外一只胳膊,再次挥刀砍了下去。
于槐平时也没少看村里其他人杀鸡宰羊,心里毫无触动,可这时他看着甘棠将那具尸体一刀一刀的剁成了碎块时,还是没忍住,弓着腰就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跟做惯了农活的于槐不同。
甘棠的力气其实偏小,所以当他把男生的尸体剁成块时,断面相当参差不齐。不过好在切掉了头颅和四肢后,就算体形健壮如岑梓白也能轻松地填入借肉井的井口。
不过,肉块掉下去时,于槐和甘棠都没有听到声音。
那种感觉很怪……
于槐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无论是身边垂着头专心致志等着“岑梓白”回来的甘棠,还是越下越大的雨,以及他身边的那口井本身,都让他觉得毛骨悚然,寒毛倒立。
*
他们在井边甚至等到了天便微微泛起了亮光。
下了一夜的雨将井边残留的血迹刷得干干净净,随着雨势退去,空气和天空都被水气和雷暴冲洗得一片澄澈。
如果不是黑洞洞的井口边依稀还能嗅到些许铁锈味,以及甘棠的衬衫还染着分尸时染上的血迹,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似乎仅仅就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等了这么久,晚上丢下去的尸块,并没有像是张二叔那样迅速地化作活人回到地面。
于槐来回看着天空和井口,眉头越皱越紧。
“我们得回了。”
他沉声说道。
开口时他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再耽搁下去回去就天亮了……到时候会有人看到我们从山上下去的。”
然后他拉了甘棠一把。
触手时他吓得缩了手——甘棠被雨淋了一整夜,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而且那还不是普通的高烧,于槐碰到他时,差点以为自己会烫到手。
大概也正是因为高烧和极度的惊惧交加,这时的甘棠趴在井口边,已经开始喃喃说起了胡话。
“嘘……你听……你听到了吗?”
“他……他快回来了……快了……他正在往外爬……我能听到……”
……
听着甘棠的嘟哝,于槐干干地咽了口唾沫。
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也凝神听了听,可除了林子里零星响起的几声鸟叫和身侧少年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深深的井里头明明一阵寂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第90章
“……太好了,岑梓白还活着。我没杀人,我不是杀人犯。”
“听,他爬得好快……”
……
其实甘棠烧得都烫手了,说点胡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槐想。
然而在甘棠沙哑而神经质的咕哝中,于槐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黑漆漆的井里多看了几眼。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甘棠……该走了。”
于槐收回了视线,然后伸手探向了甘棠。
想着不管怎么说想把人带走再说。
可就在那一霎那,于槐的背上,倏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作为一个在村里头吃百家饭长大的人,于槐向来都对视线相当敏感。而方才,他无比鲜明地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井底深处,恶毒而阴狠地瞪了他一眼。
“艹——”
于槐猛地打了个寒战,他跳了起来往外退了好几步。心跳得几乎都快要突破肋骨的桎梏直接冲出体外了。
借肉井那么深,那么大的雨灌下去连响声都没有,里头除了甘棠刚才投下去的新鲜尸块,还能有什么?!
简直就像是在嫌于槐还不够紧张一般,甘棠这时竟然还像是被魇了一般,竟然直接将手撑在了井边,整颗头都快要埋进井里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
于槐听到甘棠喃喃问道。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贯彻心扉。
于槐全身汗毛倒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一把抓住了井口边上那个浑浑噩噩,已经快要神志不清的甘棠,然后头也不敢回,屁滚尿流一路狂奔下了山。
*
“¥#@%……”
“沙沙……”
……
于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神经过敏还是真被吓疯了。
下山的那条路,他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总觉得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湿漉漉泛着腐潮腥气的树丛里,远远地缀在自己的身后。
然后,跟着他们一起下了山。
——不可能。
于槐咬了一口舌尖,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就算是借肉井里真有什么东西也不至于来得这么快。就算是,张二叔当初也是第二天才回了村子。
……所以哪怕是岑梓白死而复生,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这么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儿,于槐才缓缓定下了心神。
好在离开了借肉井之后,被他一路拽下山的甘棠,看着也恢复了些许神智。
至少,少年一直保持着沉默,下山时虽然也没耽搁,嘴里更是没有再重复那些“借肉井里有东西在爬”之类的鬼话。
就这么一路无言,于槐和甘棠总算是在天亮前,踉踉跄跄回到了封井村。
黎明前的封井村依然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于槐带着甘棠避开了村里养了狗的人家,悄无声息地重新摸回来家。甘棠的房间里还是他们之前离开时的模样。用一片狼藉来形容都算是往好里说了。
柜子,墙上,还有地板上,布满了岑梓白留下来的血迹。
那尊铜制的神像如今正歪歪斜斜躺在微微发黑的血泊中,一只手臂已经歪了。
于槐瞅着那尊满是血迹的神像,心里微微打了个突。
真是很不吉利……
那种感觉相当强烈。
幸好,于槐之前照顾自己的疯老爹已经非常有经验——后者在发起狂来的时候,甚至会在自己家的各处涂屎。以至于于槐在处理污物这块已算是个专家,估摸着封井村里就没有比他动作更利索的人了。
于槐没耽搁时间,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他直接让甘棠脱下了身上因为分尸而沾满血迹的衬衫。
然后就打来了水,伏在地上就开始擦拭起地上的血迹。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又另外撕了几张床单,指挥着甘棠把从房间到院子里的地也都抹了一遍……
就这样忙活完后,天边已经隐隐约约泛起了鱼肚白。
而这时别说是甘棠,就连于槐都已经摇摇欲坠,累到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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