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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太岁》 第158章 镜中花（一）(第2/3页)
一转眼牙就长齐了，都这么大了。
“我以前认为命数之说是无稽之谈，”奚平声音顺着转生木，从界外传来，“现在有一点信了……倒也不是想找司命算一卦，就是觉得有些东西可能是应运而生。否则为何神魔大战一场，却留下这么一道只有凡人能穿过窄缝呢？”
周楹缓缓地说道：“你进不来。”
“惠湘君不也进不了破法、搭不了望川么。”奚平浑不在意道，“三哥，你知道赵姑娘那句话让我想到了什么？”
“唔？”
“她说如今玄门众人，求都不是道心，反而以道心为多了，不管反叛还是坚守都太光风霁月。依我看，哪是修士踩着道心往上爬，分明是那些所谓‘道心’驱赶着修士往上爬，把人炼成炉渣石灰……这些炉渣还在攀比谁烧得旺。”
周楹声音变得更和缓，他们彼此看不见，但不知为什么，奚平觉得他似乎带了点笑意：“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蝉蜕都似非人，月满被灵山生吞，还有我师父，”奚平一顿，声气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我师父独居飞琼峰，白天雷打不动四个时辰练剑，夜里叩问天地打磨道心，两百多年来没有懈怠过一天——这样人，分明在跨境界闭关关键时候，却老跑神出来跟我混……总不会是为了在我这块朽木上雕出剑花来吧。”
周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做评判。
“我们还没有能跟天地抗衡力量，南海秘境如婴儿手里金矿，但我会把这婴儿养到大，养到——他们能以此为基，给自己挣出一条谁也压迫不了活路。”
魔神玩弄命运，将不死恶骨强加于他，灵山无缘无故将他打成妖邪。
他们碎他天生地长身体发肤、将他神识发配到淤泥里，被没有口舌之人悲声惊醒，又喊他回头是岸。
神仙宽宏大量，群魔拉他共朽，天地待人何其草率。
界外奚平一咬牙，将险些在周楹面前脱口而出郁愤咬断，强笑道：“怎么样三哥，这地方不错吧？我知道玄隐山想强买强卖颗道心给你，逼你筑基。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是没有手段脱身，走吧，让他们玩儿蛋去。”
周楹没回答。
“你不用顾忌我，也不用顾忌侯府。司命既然把弟子名牌还给了我，我自然是要‘顺他老人家意’，回去同诸天神魔周旋。神魔掐架我检漏，你来帮我照看这里，好不好？”
这回换我留在外面，我来照顾你们后顾之忧、替你们挡住风刀霜剑。
其他……有空拍几张照片从缝里递出来哄哄我就好了。
“三哥，”奚平等了半天，周楹还是没吭声，他便有点忐忑起来，“你信我一……”
周楹打断他：“此地虽好，切不可操之过急。”
奚平不由得屏住呼吸。
“初期知道人越少越好，开荒最好都用百乱民——百乱民没有别出路，他们不会想背叛你，等本地势力足够压制新来者，你再慢慢往前走。你要同时对付仙山与邪祟，就是崖上走绳索，内外平衡绝不可乱。”
“三哥，你答应了！”
“别打岔，”周楹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记着有人地方就不会是桃花源，不管你心血有多热，先立规矩、再分权责。以这秘境资源，开始养活这些人不是问题，但资源永远有限度，你养活了人，也就养活了贪嗔痴，你把他们当人不够，得此间生灵自以为人，教化跟吃饱一样重要。最简单就是用一套东西给他们‘身份’。
“来日再有人来，许他们各自保留原有风俗文字可以，但此间必须有一套统一‘官话’，界限之外，各族群必要有融通渠道，通婚、结盟都可以，也可以让各族之间互相穿插管事人。
“虽然渺茫，但开明和陆吾都有入灵山通道，所以都不可信，你可以继续跟陆吾混，但不可将秘境泄露。设法培养自己人渗透陆吾，不能反过来……”
白令忐忑地等在金平庄王府，奚平联系他时候很匆忙，只说“有办法让三哥摆脱玄隐山”。
周楹真身在南书房入定，神识被世子喊走了，一整宿没回来，转眼第二天已经日上三竿了。
白令几次三番拿起转生木，想传音过去问问情况，又强行按捺住了——关于主峰来问天，主上严禁他用任何方式透露给任何人。那位表少爷实在太精明，多嘴问一句没准都能让他觉察出不对来……虽然白令恨不能立刻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但也生怕自作主张弄巧成拙。
半魔只好自我安慰：世子说有办法，肯定就有办法。多少年了，从他孤立无援地在潜修寺里被邪祟附身，到小小半仙无渡海掀祭台……桩桩件件，哪一回不是“不可能”？不也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么？
这次一定也……
书房座钟喷出一缕蒸汽，午时正点了。
周楹眼睫倏地一颤，神识归位。
白令后脊都僵住了，便听转生木里奚平道：“说好了，没问题。”
周楹睁开眼，淡淡地说道：“替我给端睿大长公主回信……”
白令那张端肃到不苟言笑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喜色——
“……就说容我一个月，处理些凡间琐事。”
白令应了一声，等着他吩咐接下来怎么安排、怎么脱身，然而等了半晌，周楹却没了下文。
“主上？”
周楹摆摆手：“回完就忙你自己去，别老围着我打转，南蜀那边从赵家抄出来东西不对劲，应该远不止这么一点，叫人再去核实。”
白令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喜色逐渐凝固：“主上，世子说……”
“他有他去向，虽然跟我预想不太一样。”周楹顿了顿，从当年征选帖至今，奚平走路永远与他一厢情愿安排背道而驰。
“该懂事他都懂，也一把年纪了……”
周楹说着，将书桌底下一个小箱子收入芥子：“这回我就不去合音楼送他了。”
三哥无所不能。奚平于是放心地将弟子名牌封住，独自躲起来“消沉”，实际在南海和陶县之间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
他要弄一批开窍级、降格仙器以及火器给秘境中凡人们防身；要设法将撑开裂缝柳叶船隐形，绞尽脑汁地在周遭设下层层法阵；还要设计从陶县通往南海秘境路……诸多琐事，都不能假手他人，自己时常出纰漏，幸好陶县是周楹地盘，能时时提点他。
秘境中人也忙乱，短短一个月，人们就遭到了两拨危险灵兽袭击，能保护他们只有两个半仙。他们要在灵山中建自己村庄和岗哨，要在保护自己家园同时，壮着胆子，不断地往周围探索。
白日里，秘境内外人各忙各，谁也帮不上谁；夜里，除去守夜岗哨，大家会围拢在山巅那小小湖畔说话。
奚平独自一人守在秘境外，身上裹着灵气充气泡，他很少插嘴。太岁琴声音传不下去，他就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凡人笛子。
除了黎满陇和魏诚响，其他人——包括赵檎丹在内，一开始都有点拘谨，不过后来他们渐渐习惯了清越遥远笛声，开始在黎老引领下说自己愿望……每个人都要说，每个人都有愿望。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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