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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野鸢尾之春》 30-40(第1/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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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桐刚要反驳, 排练室的门被推开,杨思天探头出来张望。
看见谈桐,她像见到?了救命恩人般, 扯着她就往排练室走,扯到一半才发现段柏章也在?。
“段教授?!”杨思天大吃一惊, 随后?出于礼貌问道,“您要来看我们排练吗?”
邀请他只是客气一下,所有人都以为段柏章这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会拒绝。却没想到?段柏章竟从善如流, 跟着走了进去。
这下谈桐和杨思天都愣了,毕竟谁也没想到?他会放下手中?的工作来看学生剧团的排练。但如今也不能把他再?赶走, 只能任凭他坐在?旁边看他们排练。
杨思天和谈桐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脸上?看出了迷茫和慌张。
今天是最后?一天在?排练厅中?的彩排,明天就要去进行第?一遍走台及合成?。
该解决的问题和该扣的细节都已经?完成?, 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精益求精, 在?“演”一道上?深入琢磨。
排练开始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检查谈桐给杨思天留的作业。
阿尔贝夫人由正常至疯人的转变中?,有一首极为关键的内心独白歌。这首歌不仅有着极高的技巧难度, 在?感情表现上?的难度更?大,需要演员表现出从悲伤绝望到?怀疑世界,再?到?抛弃一切陷入癫狂的细腻转变。
之前的排练中?, 在?谈桐系统性练声方法的指导下, 杨思天基本解决了技巧问题,但却始终把握不好这首歌的情绪。
于是谈桐让她静下来,用几天的时间?沉浸到?角色中?, 用体验派的方法代入阿尔贝夫人,体验角色的情绪。
杨思天自认为有所进步, 按照自己的理解表演了一遍。
而谈桐却皱了皱眉:“有进步,但还是不够。你是理科生, 你总是试图去推导和理解正常人变得疯癫的过程,因?此显得逻辑性过强了。”
杨思天神情疑惑,谈桐继续解释道:“正常人变疯的过程本身就是抛弃逻辑的过程,你越是想归纳前因?后?果?,就越是显得刻意。你能不能试着放下理智,用本能去表演?”
谈桐指点完,杨思天似懂非懂地又演了一遍,谈桐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
她再?次给出意见,杨思天再?次尝试。如此三次后?,杨思天的情绪开始急躁,表现也越来越差,到?了第?五次尝试,表演的效果?甚至不如第?一遍。
“先休息一下吧。”谈桐叫停,让杨思天停下来。
杨思天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情绪低落。
谈桐可以理解她的苦恼,她也有这种无论如何都不得其路的感觉。她走到?杨思天身边,蹲下身,试图安慰她。
但她还没开口,杨思天就把头埋进双膝间?,肩膀一下下耸动着,很快便传来了抽泣的声音。
于是谈桐默默收回了所有的话。
平心而论,她不算是个好的导演。
就像过于聪明的学者不适合当老师,过于有天赋的运动员不适合当教练一样。她作为纯粹的体验派演员,很难在?表演上?给予一针见血的指点。
就像现在?,她知?道应该怎么演,却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杨思天干着急。
谈桐只能将手搭到?她的肩膀上?,默默给她安慰和力量。
杨思天抽抽搭搭看向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演,我是不是拖大家的后?腿了。”
谈桐没有说敷衍的安慰,她沉默了许久,说道:“我来演一遍,你试着模仿我。”
随后?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的精神亢奋起来。
她脱下外套系在?腰间?,缓缓走到?排练室中?间?。此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谈桐。
她深深呼吸,调整好情绪,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有一种悲哀,我无法逃开,每一只手都在?描画,我沉默的姿态”
“为什么会这样,仿佛坠入波浪,只能跟随它的方向,我无法抵抗”[1]
声音从呢喃渐渐变大,在?高亢到?来之前情绪却戛然?而止,转为迷茫的质问。
“是我做错了吗?是我做错了吗?难道我的沉默也会滋长欲望?”
“被放逐的鸟儿开始害怕飞翔,却摔倒在?乌鸦脚下。”
反复的起伏后?,压抑了足够的情绪终于迎来了声嘶力竭的嘶吼
“是否我的衷肠,就应该被践踏,就像深渊在?把我凝望。”
“就算声嘶力竭也无法到?达,遥不可及的天光——”
一曲结束余音回荡,观众屏气凝神,都陷在?巨大的震撼中?,甚至没有人敢鼓掌。
直到?谈桐站起,微微点头示意,围观的学生中?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而杨思天却哭得更?大声了,她抱着谈桐,眼泪蹭了她一身,口齿不清地说:“你这简直是降维打击,我这辈子也演不成?你这样。”
谈桐哭笑不得:“录了吗?”
“嗯嗯,录了录了,”杨思天点头如捣蒜,“我一定认真学习!”
“好,我出去一下,你们先练。”谈桐拍了拍她的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谈桐走下了楼,绕到?了排练楼的后?门。
后?门不常有人出入,却也未上?锁。只是用一道塑料门帘装腔作势地掩着,塑料陈旧发黄,越向下越是污渍满布。
因?为少有人来,这里?是谈桐固定吸烟的地方。
此时,她熟练地挑起泛黄的门帘,侧对着门廊,将面容掩盖在?黑夜的阴影中?,点起一支烟。
因?为时常和学生们在?一起,她近期常抽的烟换成?了薄荷口的爆珠香烟。
“啪”的一声,爆珠被细长的手指掐爆,清淡的薄荷味在?口腔洋溢。
秋天的北城夜风作乱,谈桐用手挡着风点烟。但风偏不如她的意,打火机闪了几次火星,都徒劳地灭了下去。
“给我。”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听?见声音,谈桐下意识递出打火机。一只微凉的手接了过去,指节轻轻擦过她的手心,有种发麻的痒意。
谈桐向来知?道段柏章的手好看,手指修长,骨节突出却不显得嶙峋。被这样的手指握住,路边两元一个的塑料打火机都显得昂贵起来。
段柏章整个人站到?了她的身前,高大的身躯在?她和肆虐的秋风之间?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咔哒一声过后?,香烟的一端燃起了星点的火光。
谈桐深吸一口,后?退了一大步,但又觉得有卸磨杀驴的嫌疑,便勉强走过去小半步。
她问道:“你怎么跟着我?”
段柏章坦然?承认:“担心你太难过。”
“我难过?”谈桐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段柏章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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