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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天是烟波蓝》 50-60(第21/24页)
“是不喜欢听,还是不敢听?”
棠昭沉默,她侧一下脸就看到他灼灼的目光。他的身上是烫的,眼中?又有些?冷冽。
“是不是还有事儿没办成呢。”周维扬的手往上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掌心又重新覆在她纹身的部位,隔着不薄不厚的毛衣。
刚才说去?洗个澡,回来之后就烧得更厉害些?,周维扬靠在床上做了个短促的梦,再一醒来就觉得后背汗湿,被她抱过来的被子重重捂着。
棠昭闻言,轻轻地抓他手腕,没让他再肆无忌惮往上走。
少?顷,周维扬说:“今天体力不支,就不影响你体验了。”
许是对?上她眼里?与?眉心的几分不愿迁就,他缓缓松开?了手。
他终究不是喜欢强迫的人,嘴巴再强硬,语气再顽劣,行?为还是诚实,骨子里?还是柔软。
棠昭说:“你别烧糊涂了,在这儿胡言乱语。”
他说:“我不说了,让我抱一会?儿。”
她戒备抬起的腕这才松懈,而刚要放下,又被他追逐过来。
周维扬将她的十指浅浅地扣住,几秒后,又重重地扣深。
“我前几天去?见了我哥,他这些?年好了很多。”
他提起周泊谦,棠昭就不由地皱了皱眉,几秒之后又缓缓松开?。
她闭上眼,听见他说:“他让我跟你问好。”
过好久,她缓缓地咽掉喉咙口的阻塞,艰难地发?出一个“嗯”的音节。
周维扬看着她还算平静的表情,她用尽全力让自己显现出云淡风轻,可用尽全力这件事本身就足够痛苦,让她的不自然全都浮现在眉眼里?。
那天,周泊谦在手术室抢救多久,周维扬就在门口跪了多久。
一直到深更半夜,周泊谦才被推出来。
命保住了,左腿没了。
周维扬起来的时候被妈妈扶着,觉得身上这双腿也?跟断了差不多,可是他知道,自己所受的痛苦,将受的痛苦,不足哥哥的千分之一。
棠昭平安地回到家里?,全然不知道灾难发?生。
不过她给周维扬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他也?不接,她按着不停跳动的右眼皮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第二天下午,周维扬才给她回了个电话。
他说:我哥出事了。
他短短五个字,讲出口都好似耗尽了心力,疲惫不堪。
棠昭怔在电话里?,听完来龙去?脉,眼泪就淌了下来。比起慌乱、难过、疼痛,加起来都敌不过她心里?后悔的分量。
后悔的情绪凶猛来袭。
她第一反应是要回北京。
第二反应是,她不应该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她跟周维扬出双入对?,对?周泊谦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雪上加霜?
她此刻再去?道歉,说无数遍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自己显得可笑。
她自责不该退回那件礼物。
甚至自责他俩在一起了,反而把本应该跟她喜结良缘的哥哥拒之门外?。
她有千不该万不该。
连时间都不能冲走那一刻深深的后悔。
如今想来,棠昭还是鼻酸难抑。
在周维扬的注视里?,她睁开?眼,被忽然涌出的旧事裹挟得快要窒息。
棠昭还不能不去?想,光靠理智,根本克制不住,只要一和周维扬待在一起,尤其是亲密无间地紧拥,回到往日温存的气息里?,她就如同回到了那一年的北京。
终于,再也?撑不住情绪,淡泊的神色溃败,她清透的眼里?升起厚厚的雾——
“我要是……我要是那天好好地陪他吃完一顿饭,哪怕我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哪里?不开?心,他对?我倾诉倾诉,他可能就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其实我之前就看到了他的博客,我知道他活得很不快乐,可是我当时只觉得奇怪,没有产生要去?安慰他了解他的念头,我是不是特别冷血?”
可是她为什么,偏偏把他晾在那里?,把他推开?。
棠昭说着,不由哽咽,声线有些?失控,克制了几秒,继而自责地将心声吐露下去?:“如果那天,我没有退还他的礼物,是不是又不一样?
“如果,我当初瞒住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做无事发?生,你就不会?跟哥哥吵架了。
“又或者?,我根本没有去?北京,从一开?始,没有认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她说:“如果这件事情能过去?就好了,可是它不能,它过不去?,我没有办法释怀。”
“周维扬,我是不是扫把星啊……”
爱真的可以战胜一切吗?
唯一战不胜的,是她的负罪感。
她背了这么多年的十字架,以为可以得到宽恕救赎,到头来还是将她重重压趴,喘不过气。
“他那天说请我吃饭,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只要一回到那个情境里?,甚至一回到北京,就会?想起和周泊谦吃饭的那个下午。
想起她的逃跑与?排斥。
多么伤人啊……
她为什么对?他隐隐求救的信号不管不顾。
如果多一点点关?心,又何?以至此呢。
周维扬抱着她,低吻掉她眼角的泪:“你改变不了什么。”
棠昭哭着摇头:“总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说:“后悔没有用。”
那个年过得很凄淡,两个家庭都被低压的氛围笼罩,寒假没有过完,棠昭就匆匆忙忙地回了北京,她是跟爸爸妈妈一起来的。
算是赔罪,可是赔罪也?没有用。
什么都没有用,在已经发?生的悲剧面前。
周泊谦醒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说。
周维扬浅浅交代了前因?后果,让家里?人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争执。
自然也?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了。
谁也?没有料到,是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公开?他们的好事。
没有人拷问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伤害哥哥?
哪怕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口,周维扬都有理由解释回去?。
他是周家的罪人,他可以承担全部责任。
可是偏偏谁也?没有发?问,给足了家庭与?孩子以体面。
况且在大人的眼中?,恋爱这类事,遑论好坏,已无足挂齿,他们有更重要的问题要处理。
桌上,妈妈在哭,爸爸在抽烟,家里?长辈商量了一番怎么安排泊谦的后续康复问题,要不要转院,要不要请最好的治疗师,冷静地讨论着他的本科毕业,研究生入学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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