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娇羞: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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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好像可以被自己原谅了。

    艳鬼微微睁大眼睛,那张艳丽至极的脸此刻看上去有几分呆愣。

    艳鬼:“这……生气到,要杀掉我吗?”

    她到底做了什么?

    艳鬼苦思冥想,没有结果。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她不小心一巴掌按在阿萦胸上了?

    就类似于中洲女子要是被人看了身子就得嫁人这种无聊又见鬼的规训,南陵也有什么万一被袭胸就要弄死对方的铁律?

    而顾怀萦听到艳鬼的话,眼睛深处有什么很轻地闪烁了一下。

    她静静地想道,艳鬼是要殉情吗?

    生同龛,死同穴。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顾怀萦的面容很冷,她惯常没什么表情,一生中表情最丰富最温柔的时候大概就是那日面对着中洲京城的火树银花。

    所以艳鬼并没有意识到顾怀萦的情绪和平日有什么差异,就听她很淡地,一字一顿,努力用中洲语说道:“皇帝,要杀你,你……要为他死?”

    她垂眸望着艳鬼,仿佛在看正在挖野菜的相国小姐:“是这样吗?”

    艳鬼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脑袋成了石头,顾怀萦的话就是镐子,每吐出一个字就在上面狠狠凿一下,将原本还算完整的一颗脑仁凿得稀碎。

    她似乎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顾怀萦眼中的中洲皇宫,和她眼中的实在大不相同。同时也回忆起了,不久前她们曾争辩过的,关于自己是人是鬼的话题。

    艳鬼气若游丝地问:“所以……阿萦你还是觉得我是鬼吗?”

    所以这么多天的相处到底算个什么?鬼打墙?

    顾怀萦的心很轻地疼了一下,几乎感受不到的疼痛,但却切实存在着,仿佛心中有什么想要扑腾出来,一下一下,绵长地冲撞着心脏。

    顾怀萦道:“你……死了。”

    她说着,反手握住艳鬼的手,那死亡的颜色就从艳鬼的手背缠绕到了她的指尖。

    艳鬼茫然又茫然,但顾怀萦的脸上有着浅淡的哀伤,仿佛春雨打落的梨花,素白的,透明的,残破的。

    艳鬼只能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轻最软,她握着顾怀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颊边。

    她问:“阿萦,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顾怀萦没有说话,也就没有拒绝。

    艳鬼:“阿萦,你见证过我的死亡,触碰过我的尸体吗?”

    她在想,顾怀萦是不是也有前世的记忆。她在此之前并不认识自己,也不了解中洲,甚至不会中洲语,想必并不知道前世的全部。

    那会不会……她遗忘了大部分,但保留了一些残破的记忆?

    比如……自己七窍流血,扭曲死亡的模样。

    顾怀萦安静地注视着她,眼神几乎称得上稚拙。

    她静静地摇头。

    艳鬼轻轻松了口气。

    前世那具尸体实在不大好看,所谓前世今生的姻缘也未必令人欢喜。

    艳鬼又问:“阿萦,在你的眼中,我和活着的人是有所不同的,对吗?”

    除了见过她的尸体之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阿萦从一开始就认定她已经死亡。

    天圣女的眼睛,或许能看见与常人不同的东西。

    这一次,顾怀萦犹豫许久,缓缓点下了头。

    艳鬼立刻追问道:“那我丑吗?”

    可千万别告诉她,她抛出的媚眼在阿萦眼里都是青面獠牙……

    顾怀萦顿时愣了,等回过神来,眼睛里浮上了一点无奈。

    “你。好看。”顾怀萦轻声回应,“纯白的。纯黑的。活着的。都不及你。”

    “那就好那就好。”艳鬼夸张地松了口气。

    确认了这一点后,她似乎能顺着顾怀萦的思路琢磨下去了。

    嗯,为什么说皇帝要杀她,估计是那天那句“驱鬼”惹的祸。

    至于为什么说她要为皇帝死……那日阿萦是不是对皇帝说过“你不爱她”之类的话?所以是因为阿萦以为她和“皇帝”是一对?

    艳鬼为这样的乌龙哭笑不得。

    但她又想到那日,顾怀萦的那句“我要去救你了”,心里终究还是被泡暖了。

    艳鬼说道:“阿萦,我知道你很固执,你认定的东西,我说再多你都不会改变想法。你以为我是鬼,以为我死了,并且你的眼睛看到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自己被眼睛欺骗了。”

    她慢慢抚平顾怀萦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的掌心。

    掌纹相贴,似乎有什么东西能透过这片紧紧相连的肌肤传递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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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怀萦下意识弯曲了一下手指,传说中天圣女□□的指甲在艳鬼的掌心轻轻剐蹭了一下。

    顾怀萦道:“鬼……总是,不相信的。”

    她的声音悠远,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过往:“不相信,死亡。不相信,活着。”xzf

    艳鬼就笑了笑,说:“那我证明给你看吧。”

    “三日后,我会向你证明我是谁,我会向你证明活着,证明我不曾死亡。我会向你证明我和皇帝的关系绝非你现在所想。”

    艳鬼这么说着,将手指挪移到一簇烛火上,拇指食指轻轻一捻,烛火就熄灭在她的手中,在两指上烫出几颗细小的燎泡。

    顾怀萦目光一动,想去看艳鬼手上的烫伤。

    而艳鬼却用那双手捧住了顾怀萦的脸,不让她的视线有片刻的偏移。

    艳鬼说:“三日后,阿萦,无论你曾经怎样看我,三日后,请你不要逃避地,给予我真正的,对于一个人的注视。”

    她又轻松地揉了下顾怀萦的脸颊,手指的温度很高,因为烫伤而略微不平整的指腹在脸颊上留下微微粗粝的触感,仿佛在抹去眼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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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鬼道:“中洲律法,杀人偿命,对于巫蛊之术更是绝不姑息,这些日子都没被人发现,大概还得给富怡算上一功。”

    艳鬼轻轻笑了:“所以阿萦无论想要杀谁,都想一想自己,好吗?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吧。给我一个能看着你一直活下去的机会。”

    顾怀萦有一个瞬间,在那样的目光下,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想说,她愿意给这样的机会,但是她给不出了。

    她愿意停下一切正在做的事情,停止正在下的诅咒。

    她愿意放弃杀皇帝,愿意看三日后艳鬼给她的证明。

    但无论如何,她都会和中洲皇帝一起死在封妃的典礼上。

    这就是她的偿命,她早就明了,自始至终唯一想的,不过是艳鬼别一起折在这场荒诞的典礼中。

    南陵对生命看得太轻薄,不过一只蝴蝶起起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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