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潮汐: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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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忽地对面陈露滋低呼一声。

    温泽念本来望着街道路过的行人,这时扭头向她望去。

    看到她颈间起了淡淡的红痕,正用手去挠。

    “别挠。”温泽念说:“你过敏了。沙拉里有什么引发过敏的食材么?”

    “我不知道。”

    “那去医院。”温泽念观察了一下她颈间的红痕,当机立断。

    剩下的沙拉打包,一并带来医院。

    陈露滋做了检查,过敏不严重,吃药就好。

    等着拿药时,俩人坐在医院走廊,陈露滋抵着椅背笑。温泽念瞥她一眼。

    “我不是为过敏开心啊。”陈露滋扬着唇角摆手:“我是觉得,你挺帅的。”

    温泽念:?

    “你今天的黑西装阔腿西裤很帅啊,陪着我到医院,跟医生交流时有理有据的。”

    “大小姐。”温泽念说:“你要有什么事,大老板还不宰了我。”

    陈露滋笑嘻嘻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都不慌的?”

    温泽念很微妙的抿了下唇角,视线平移,望着走廊对面那幅人文主义的抽象画。

    想起在C酒店孟宁过敏的那次。

    她够浮华,调用直升机去送药。只是那样的浮华里,有没有几分真心在?

    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她会慌会乱,会笨拙会无措,才更要表现出一副自己无所不能的样子。

    两天后到医院取过敏原测试报告,两人还是坐在走廊,等医助拿着报告走来,温泽念率先站起身。

    陈露滋笑吟吟望着她西装拉出挺拔的肩背线条,腰线又是只堪一握的优雅。

    温泽念瞟她:“你不用知道自己的过敏原到底有哪些么?”

    “要啊。”陈露滋从她手里接过报告。

    等陈露滋读完,温泽念又拿回来,大老板及其亲友的各项信息,她也疏漏不得。她看着过敏原报告上写:户尘螨、狗毛皮屑、矮豚草、芒果。

    她忽而很轻的勾了下唇角。

    某种意义来说,她也是孟宁的过敏原。

    她与孟宁最苦痛的过往息息相关,她的现在又与孟宁拉开巨大差距。只要她留下,孟宁便忍不住把她的行径判定为“牺牲”,再往自己本就脆弱的肩头不停加名为“愧疚”的砝码。

    她最想守护的,是她必须远离的。

    她一靠近,便引发孟宁心脏上斑斑的红痕。

    温泽念勾唇的弧度更甚至了些。

    世间的事大抵如此。

    所以她走出医院,看街对面美式咖啡店外张贴的海报上写着“miss”一词,是想念,也是错过。

    ******

    孟宁一边在711打零工,一边找工作。

    一次祁晓轮休时,孟宁请她吃烧烤,告诉她,自己找到了市内另一家五星酒店的泳池巡查员工作。

    “这不是跟你以前说的一样么?”祁晓咬着牛胸膘:“那你干嘛不回C酒店救生队啊?”

    祁晓忽然捂住嘴。

    “怎么了?”

    “咬嘴了!”

    祁晓是有点走神。刚才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有点烦自己这样。干嘛总试探孟宁啊,孟宁那么敏感的人,难道听不出来么?

    孟宁拿了串小牛肉:“临时工,不买公积金,随时辞职那种。”

    “你辞职去哪?”祁晓警惕起来。

    孟宁笑着望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眉毛拧着,神色紧张得过分。

    便用力在孟宁肩膀上一拍:“是不是不带姐们儿飞啊?”

    孟宁叫她一声:“祁晓。”

    “啊?”

    “你没擦手,油又蹭我T恤上了。”

    “不是,你不知道。”祁晓瞥着那油指印给自己找补:“我新买了瓶洗衣液,说特牛,咱们今晚回家试试,不好用的话去给它差评!”

    孟宁转着手里的竹签,回答她方才的问题:“邶城,你去不去?”

    祁晓愣了下。

    哎,她又有点心酸。孟宁都通过心理评估了,她还总把孟宁当病人干嘛呀。孟宁心多细,特意把目的地都告诉她,意思是自己不会再无故玩失踪。

    “干嘛想去邶城?”

    “想换个环境。我家乡在中部嘛,南方也待过了,再换的话,想往北方走。”孟宁说得很细:“我查过了,往北方走的话,也就邶城的五星级酒店多些,按我的简历,可能还是去五星级酒店比较好找工作。”

    “啊,那,”祁晓咬着根空掉的竹签:“挺好的。”

    孟宁把竹签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到桌面:“我还以为。”

    “怎么?”

    “你会哭呢。”

    “去你的!咱俩都是1,说得跟我暗恋你似的,我哭得着么我。”

    孟宁弯唇:“不是啊,就是少一个人陪你玩了。”

    孟宁发现,温泽念那番“弱者思维”的言论还是给了她启发的。

    人们往往很难发现“强者”背后的脆弱。比如祁晓这个E人,典型的社交强者吧,可她当年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人坐绿皮火车离开北方,跟家里闹僵到几乎断绝关系,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这么多年她再没回过故土,再没见过亲人。看起来跟她笑笑闹闹的人无数,可真正跟她亲近的人,又有几个呢?

    当那些热热闹闹的饭局、酒局、剧本杀局散了以后,祁晓一个人坐在跟她以往生活天差地别的出租屋客厅,不开灯,包也懒得摘下来,任由包带子软塌塌挂在手臂。

    那种时候,她会觉得寂寞么?

    祁晓问:“你说什么?少一个人陪我弯?”

    孟宁愣了下,看祁晓贼兮兮的笑,抓起一团卫生纸向她丢过去。

    祁晓还挺准的接住了:“你这人就是想太多你知道么?你看咱俩,就是朋友吧,难道你还想把我的人生也往你肩上背啊?”

    孟宁微微低着头。

    祁晓说:“你放心去你的吧。”

    “嘿。”孟宁抬眸:“你怎么骂人呢!”

    祁晓又哈哈哈的笑。孟宁拿了串烤豆干:“赶紧吃,都有点凉了。”又告诉祁晓:“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得先攒点钱,不然到了那儿不能预支工资,牙刷都买不起。”

    她每月赚得不多,一边网上面试,一边把工资分为三份:一份当生活费,一份还给温泽念,一份攒起来。

    她是想过先把温泽念的欠款还完再去北方,但不太现实,按她这“巨额”欠款的数目,她可能很久都去不了北方。

    她和韩医生聊过,换个新环境,的确对她有好处。

    所以她只能很鸡贼的想,反正温泽念也不缺她这点钱,对吧。

    两个月后,孟宁定了去邶城的高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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