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好养猫: 17、玳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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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居民尽受惊扰。

    ——“嗷!”

    曲莲匍匐在地上,耳朵垂在两边,对着城北哈气。

    它脚下暗红的光顺着石板的缝隙向四周蔓延。

    “别,曲莲。”许念连忙把猫抱起来抚摸后背,“你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好不容易修复元魂,再伤可就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了。”

    曲莲挠他的肩,挣扎着要爬出来。

    许念一遍又一遍把曲莲的脑袋按回胸口:“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山河动荡不是你的错,你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自知从口中说出的话是何其自私,然而不知为何,怀中不安的扑闹渐渐平静下来。

    曲莲松开爪子,闭住眼睛。

    红光退散。

    许念道:“好了,好了,不管发生什么,有我陪着你。”

    曲莲把头趴在许念的肩膀上,身子蹭了蹭,发出一声乖顺的喵叫。

    *

    许念坐回床边,把曲莲紧紧捂在怀中直至天明。

    窗外的动静渐渐平息。

    叮,咚……

    残荷之上的早霜融化滴水。

    街巷之间传来军队的脚步声。

    许念深呼吸一口气,定下神,整了整衣服。

    看来这座古老而残破的城郭在府尹大人的指挥之下暂时抵挡住了金人的攻击。

    许念抱着曲莲走到狸奴馆的门前。

    街两边的店铺又少了一半,只有流民在粥棚下排着队等救济,百姓都留在家中关紧了门窗。

    军士不停在往外城运送物资、军械。

    从东、西皮甲作运来的铠甲汇聚在这里,经过清点再发配到前线。

    ——“让一让,让一让。”

    许念循声望去,见北面来了一支小队。

    小队以两人为小组抬着担架。

    担架上的伤员身盖白布,但依然能看到由里而外渗出的一块块血斑。

    带队的人是白骁。

    白骁行经狸奴馆,目光扫过门前的一人一猫。

    “许馆主,听说你考过功名,那应该是识字的。”白骁道,“城中缺人手,男丁应征厢军,妇孺协作甲衣,你这细胳膊细腿怕是也上不了战场,就协助我做后勤吧。”

    白骁作为祥符县的巡检,为配合禁军守城,临时被分配了转运伤兵组织救治的任务。

    许念果断道好。

    白骁点了点头,令小队继续前行:“跟我走。”

    许念道:“这是去哪里?”

    白骁道:“翠云楼。”

    许念道:“这就去……去多久?”

    白骁道:“你最好把铺盖带上,现在情况不明,虽然金人今晨退去,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突袭。”

    许念咬咬牙,应承下来。

    大义之前不必讲小节。

    许念心想身边的这两只猫一定能理解他的选择。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包括自己的铺盖和两只猫的饭食一起带着,去往翠云楼。

    曲莲和三花跟随小队左右。

    翠云楼在一夜之间被改造成了一座营地。

    每间曾经欢歌笑语的厢房此刻都住着伤兵。

    熏香掩盖不住弥漫的铁锈气味。

    伤兵的嚎叫和争吵声此起彼伏。

    许念匆匆瞥过一眼,到后院的房间放下铺盖,跟到门口柜台的位置。

    白骁道:“之前那个文吏累倒了,你接替他给伤员安排铺位,并要记录伤员所属编队,时下城内共有三个厢的禁军,每厢三军,每军五营,每营五都,信息务必精确。”

    许念道:“是。”

    白骁道:“翠云楼的事若有不熟悉可以问芹娘。”

    许念道:“芹娘是?”

    白骁还没来得及解释芹娘是谁,外面军令传来,只能撇下许念调头忙别的要紧事去。

    门口的小队接连到来。

    ——“谁管接人?”

    许念应声道:“这里!”

    他没空再左右顾盼,慌慌忙忙翻出之前的文簿,研墨蘸笔,就这么被赶鸭子上了架。

    这时又一个担架抬进来,躺的士兵满脸是血,口齿不清,盔甲也破损难以辨认所属。

    许念皱了皱眉。

    他刚刚都是让伤兵自报军号然后照前面的格式登记,可现在要凭经验辨认,实在被难住了。

    曲莲这时站起来扒在他的腿上:“喵——”

    许念道:“你有主意?”

    曲莲点点头,跑到士兵的手边,叼住袖子往上面扯了一截。

    只见士兵的左手背有“劲勇”二字刺青。

    “明白了,这便是军号。”许念翻开新的一页,笔锋快速转动,口中喊道,“一厢二军,抬去楼上怀顺房。”

    曲莲跟着担架,确保送到才回来。

    许念放下笔,回想起刚才的一幕,略感意外道:“曲莲,你怎会知道他手背有刺青?”

    曲莲喵喵呜呜答了一通。

    许念完全没听懂。

    但他通过观察很快就发现军中有让士兵把军号刺在手臂、手背甚至脸上的习惯,与其说曲莲有未卜先知之力,不如说它早先就熟悉这一习惯。

    许念道:“既然你能看懂军号,一会儿帮忙引他们到房间,好吗?”

    曲莲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许念负责给伤患登记姓名军号,而曲莲负责把伤患带到指定的房间,一人一猫配合默契,大大提高了效率。

    一个上午,翠云楼已经住满伤员。

    许念累了,正坐在椅子上休息,伸出腿突然踢到一个硬东西。

    那是个夜壶。

    他不禁感慨——前任文吏也算是尽职尽责,直到倒下连一趟茅厕都没有去过。

    然而,比起体力上的劳累,精神上的疲倦更令人支撑不住。

    这些受伤的士兵因为病痛而变得敏感多疑,一点皮毛小事就能和其他军营的发生冲突。

    许念才休息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听楼中好几场争吵。

    老兵怪新兵一惊一乍。

    新兵嫌弃老兵动作慢。

    守城东的怨缺人手,守城西的又骂缺火油。

    老军医就在这充满牢骚的气氛中对伤兵开展救治。

    鲜血染红一盆又盆的水。

    撕心裂肺的叫喊不断响起,更有些士兵嚎着嚎着就没了声音。

    许念帮忙接了盆清水送到楼上。

    “狸奴馆的许二郎?”老军医擦了擦额角的汗。

    许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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