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 10、烛焰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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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契约结婚的婚前协议怎么写”这个问题,只过了三十分钟,陶曦薇准时出现在柳拂嬿的房门口。

    “你说谁找你?薄韫白?”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老天。”

    “你也知道他?”柳拂嬿给她接了杯水,“怎么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这个人。”

    陶曦薇一口气灌完一整杯:“花边新闻前我就听过他,这种大人物居然也在江阑,还离我们这么近。”

    “近吗?”

    柳拂嬿低声反问。

    陶曦薇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也是,咱们和这种人,永远不同路。”

    房间没安纱窗,细小的飞虫从开了条缝的窗户里飞进来,在灯下盘旋。

    柳拂嬿将窗户关紧,又把灯光调暗,轻声开口:“其实我感觉很不真实。”

    要不是通讯录里多出条号码,她几乎怀疑这是梦。

    “那你怎么想?”陶曦薇问,“你要答应吗?”

    柳拂嬿抱着膝盖,丝缎睡裙垂在脚边。她眼眸低垂:“考虑考虑。”

    “他给你多长时间考虑?”陶曦薇问,“这种人的时间比金子还贵,而且反击舆论的窗口期就那么长,一分一秒都在跌真金白银,其实事态已经很紧迫了。”

    “没给期限。”柳拂嬿摇头,“他只说这是大事,让我慎重一些。”

    “真想不到,”陶曦薇很惊讶,“还挺有君子风度。”

    说完这句,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室内安静极了,隐约能听见窗外的呼呼风声。

    连日里,春意又深了几层。夜晚却依旧寒冷,萧索得叫人心有余悸。

    陶曦薇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了,这才咬咬牙开口:“咱俩认识十年,我今晚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这年代,成年人做错事,没有连坐子女的道理。”

    “说句不好听的,阿姨这事儿,你一点儿责任都没有,谁做错,谁就该自己承担。”

    “我知道。”

    柳拂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先前面对薄成许,她不会拒绝得那么果断。

    “那我再啰嗦两句。”陶曦薇继续说,“我从业时压根没考虑婚恋方向,就是因为情感太多变,人性太复杂,太叫人心寒。”

    “薄韫白那样的大人物,无论是认识的律师,能调动的人脉,还是手里的资源,都完全叫我们这种普通人想象不到。能力不对等,你就会很被动。”

    “别看他现在这样说,一旦变卦,我们很难约束他。”

    “而且,这可是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啊。”

    陶曦薇面露忧色:“如果他欺负你,只要那一纸结婚证在,没人能追究他的责任。”

    柳拂嬿等她全说完了,这才又帮她续了杯温水,露出个不太在意的笑容来。

    “原来你最担心的是这个。”

    “怎么能不担心?”陶曦薇着急,“女性在体力和舆论上都是弱势方,你得对自己的安危上点心啊。”

    话音刚落,电灯忽然灭了,房间彻底陷入漆黑。

    陶曦薇一下子就有些害怕。

    可柳拂嬿却像早已习惯了这种突然的断电,平静地从角落行李箱里摸出最后一只香薰蜡烛,用火柴点亮。

    陶曦薇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火柴烧得太快,火光灼了一下柳拂嬿的手指。

    可她眉毛都没皱一下,好似根本没有痛觉。

    陶曦薇无言以对,半晌叹了口气。

    “……其实以前我就想说,你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点?”

    柳拂嬿无所谓地将泛红的指尖握进掌心里,浅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放心,这个人好像人品不错,不会做那些事的。”

    人品这种玄学,怎么能作保证?

    陶曦薇还想再劝,柳拂嬿却恰到好处地说了句:“不过,那人有句话让我想不通。”

    陶曦薇一不留神,思路就被对方带走,转而好奇道:“什么话?”

    柳拂嬿稍稍沉吟,语调仍不紧不慢,笼着一层疏离的雾。

    “他说之所以找我,是因为欣赏品性。”

    “你听男人瞎编,”陶曦薇不屑一顾,“肯定是因为长相。”

    柳拂嬿耐心解释:“他应该不是这么轻率的人。”

    人海茫茫,为什么偏偏找她,这点很重要。只要能明确自己对他独一无二的价值在哪,她就能化被动为主动。

    陶曦薇蜷起食指,用关节顶着下巴,想不通地问:“那你觉得这品性指什么?”

    说着,半开玩笑地睨她:“是不让人碰,还是从不露笑脸?”

    说完嗖地伸出手,要去捏她的肩膀。

    柳拂嬿下意识往后一避。

    等反应过来,才抱歉地看向对方。

    陶曦薇全然不介意。

    她早猜到柳拂嬿会这样,反而从中品出几分道理来:“你还别说,禁欲系可能确实喜欢你这种的。”

    “喜欢是不可能,”柳拂嬿轻声道,“估计是觉得清净吧。”

    她看向窗外,忽而自嘲地笑了笑。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个人,能卖六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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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冉会所坐落在花知酒店附近,风格也是一脉相承的奢贵。

    萧索春夜在这里融化成一个琉璃世界。

    顶楼一百多平的包厢里,坐着十几个人,正在商量哪拨打麻将,哪拨打德扑。

    正中的真皮沙发上是沈清夜。他今天穿得休闲,一身白衣白裤,像个误入的画报模特。

    “没想到这局还能把你叫来。”

    他把玩着手里的国际象棋,也不落子,只顾稀奇地看向对面隐于暗处的男人。

    “我来是碍于人情,你来是为什么?心情挺好?”

    薄韫白未置可否。

    他仍是一副商务装扮,暗色西装,纯黑衬衫,质感棱角皆清晰分明。

    执黑棋的手修长冷白,似一把未出鞘的寒剑,叫人不敢靠近。

    “你坐这,都没人敢来找我套近乎了。”

    沈清夜很像那么回事儿地叹了口气,玩笑般质问:“老爷子交代的任务完不成,你替我负荆请罪?”

    听见沈清夜提起沈老,薄韫白淡声问:“这次的事情,对你家有影响?”

    “那倒没有。”沈清夜正色,“踏吟还算知道分寸,没敢拉沈家下水,也不敢把我拍得太清楚。”

    稍顿,弯起了唇角:“但我家老爷子的脾气,你知道的,正在家里牙痒痒着呢。”

    “替我转告伯父,请他老人家保重身体,不必心烦。”

    薄韫白双眸低垂,酒杯伴随着腕部动作轻轻转了两下,漫声道:“很快就没什么可心烦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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