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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 第八十四章(第2/3页)
都说不出话。
新帝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没哄你,是真的。”
燕玉尘日夜盼着这件事,从活着盼到死,盼到用白羽箭把自己钉在龙椅上。
“六哥……”燕玉尘说话吃力,声音很小,“六哥。”
新帝揽着他,弟弟叫几次就应几声,保证这不是做梦,更不是什么骗人的幻术。
六哥没不要他,没生他的气,没把他一个人扔在世上……只是没收到信。
原来只是没收到信。
六哥一收到信,立刻就回来了。
小皇帝活了不大点的一辈子,从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事。
燕玉尘痛得胸腔痉挛,手脚不听使唤,脸上还压不住高兴的笑容,春风从眼底涌出来。
新帝将自己的修为灌给他,这三年新帝虽然离了昆仑,但修炼不辍,不如仙力有用,却能止疼。
燕玉尘躺在六哥怀里,疼痛渐消,意识就跟着模糊。
他混沌了几次,又极力聚拢心神,重新睁开眼睛。
“困了,是不是?”新帝抱着弟弟,轻声哄,“没关系,先睡一觉,睡饱了再说。”
他不让燕玉尘看见不相干的人,国师也还算懂事,石像似的定定坐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新帝不在意这个,专心陪着燕玉尘说话:“六哥不走了,以后都留下,做一辈子皇帝,你要管六哥一辈子饭。”
燕玉尘做了鬼,脾气也很好,慢慢点头:“蒸包子。”
“只是蒸包子?”新帝握住他的手,“你六哥日理万机,得吃好些,少说也要加个汤。”
燕玉尘的魂魄弯着眼睛,轻轻回握那只手,笨拙地哄他六哥:“包子……有很多馅。”
新帝问:“多少种?”
燕玉尘没数过,还真被问住,念着数了一会儿l,没能数清。
“再添碗粥。”新帝说,“罚你不会数数。”
小皇帝忍不住笑了:“……会数。”
新帝问:“会数?”
“会数。”小皇帝说,“也会做汤。”
小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就显得很沉稳、很威风,颇有些包子铺老板的风范:“还有粥……会做粥。”
……
这话在仙人听来,未免太过寡淡无趣了。
可就
是这样几句寡淡的话,就把小皇帝哄得比任何时候都高兴,连困也不困了,靠在六哥怀里,断断续续数着自己会做的菜名。
南流景没听过燕玉尘说这么多话。
过去的十二年,在大国师身旁,在摄政王眼中,燕玉尘沉默寡言、笨口拙舌,话说不利索,会做的事也不多。
……十二年来,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只有这样,当洛泽与那些人合谋杀燕玉尘时,他才能置身事外,不管不顾。
一个活得浑浑噩噩的傻子,死了再去投生,有什么不好?
南流景以为自己一直能这么想,他从没料到,在看见那叛贼张弓,慢条斯理挑选白羽箭时,他就已经开始后悔。
这份后悔来得迟过了头。
他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想明白燕玉尘并不是傻子,浑浑噩噩的是他。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慢慢想起过去的事,想起那双总是乌黑安静的眼睛,想起抚在他头顶的那只手。
活了千年的仙人,被人间一个心智不全的凡人少年包容、照料,这本就已经够丢脸……若是因此动了不想回天上去的念头,就更荒唐了。
可究竟什么才是仙人?
不择手段,打着“不沾因果”的幌子纵凶杀人——这是仙人?
洛泽说急需最后一魄,倘若再不归位,剩余的魂魄也要飞散……洛泽这么说,他就信了,就逼着燕玉尘死。
为了掩饰那点丢脸、荒唐,他和那些人站在了一处,自欺欺人为虎作伥。
这是仙人?
南流景盯着自己的手,他聚不拢燕玉尘的魂魄,燕玉尘的魂魄本就是不全的,那一道残魄被洛泽收走了。
功德和香火能保佑神仙,也能保佑活着的人,但洛泽收走了燕玉尘的残魄,驱散了剩下的神魂。
这样的残魂,是没法真正活过来的,注入再多功德,也无济于事。
就像一个早已磕碎的杯子,勉强拼起来,裂隙仍在,无论往里面灌多少水,也永远灌不满。
做多少努力,都是徒劳。
他听着新帝和燕玉尘低声说话,听见小皇帝从未有过的活泼欢快,也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
他盯着已淌到脚下的血,终于忍不住抬头。
这些血自然不是真的,是幻象——活不过来的鬼魂,会反复重现死时的幻像。
南流景的手开始发抖。
他根本连强装的镇定也已装不出来,身上同样发着抖,从头到脚木然冰冷,脸上透不出半分血色。
燕玉尘正抬起手,一点一点擦六哥的眼泪——新帝这样的人会有眼泪,南流景想不出,这世上大概也没人知道。
小皇帝不想叫六哥哭,努力哄六哥:“有包子,有汤,有粥。”
小皇帝尽力想了半天:“还有炒菜……六哥,等我睡醒了,炒菜给你吃。”
幻象的血向外涌,燕玉尘的脸色变得透明,神色却轻松起来,仿佛不疼
也不累了。
小皇帝其实早早就开始考虑,死的那一天要怎么过——想美美睡一觉,吃饱饭,换最喜欢的衣服,抱着石佩睡着。
但这些想法都比不过被六哥抱,燕玉尘从没这么高兴、这么舒服过,他一点也不难受,只是怕六哥再掉眼泪。
“是天上落雨,地上露水。”新帝说,“你几时见过我掉眼泪。”
这话骗小傻子也不好用,燕玉尘弯了弯眼睛,想要说话,胸腔忽然轻震,口中涌出大片鲜血。
他一直看着六哥,不舍得睡着,但身上太冷,眼睫吃力掀动几次,终归慢慢阖上。
新帝把冷透的残魂嵌进怀里,一手护着弟弟的背,避开探过来的手,视线幽深平静。
南流景不被允许碰到燕玉尘。
南流景愣怔半晌,把手慢慢攥紧,攥得青白,落在眼中却是刺目猩红——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它们刚杀了人。
刚杀了一个用命数救他、用气运救他的人,杀了个一点也不傻的傻子。
他在意燕玉尘,原来这样简单的事,要三年才想得通。
那么……洛泽呢?
洛泽呢?
“陛下……我再给他灌注些香火之力。”南流景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低声苦求一个人间帝王,“他还能醒,他——”
新帝垂着眼,缓缓问:“醒了以后,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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