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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墨尔本风停了吗》 11、第 11 章(第2/3页)
西裤,抹了油头,体体面面地去接金红玫了。
他们下午的演出才结束,一群人浩浩荡荡回旅舍。金红玫走在最后,舞鞋拎在手里,赤足穿着黑金色的高跟鞋。团长对舞女们管得很严,表演的服装都是舞团的,演出结束后立刻归还。祝老板嫌那舞裙太西洋,为她定制的那件带了些中国元素,腰间还有刺绣的牡丹。
陈元罡捧着牡丹舞裙,跟在金红玫身后回她房间。她也不避嫌,人站进屏风后面就换衣服,光影重叠,影子投在地上,是曼妙的曲线。
陈元罡低下头,紧张得额头冒汗。正打算退出去时,听见屏风里一声懒洋洋的“过来”,双脚不由自主往过挪。
他看见屏风后的金红玫,舞裙上身,下摆坠着黑色羽毛,腰间金色牡丹,后背敞开,露着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骨。金红玫挺了下背,叫他过去:“过来,帮我系上。”
后背是两对系带,陈元罡满头大汗地走过去,小心帮她系好,手一点不敢碰到她身体。金红玫撩了下头发,发香在他鼻尖处爆裂开。陈元罡急忙往后退,退到屏风外,看见她的影子在梳头。
唐人街全是男人,金红玫出发前自己盘发,自己上妆。陈元罡下楼给她打点好车子,扶着她进门,自己坐进了副驾。
轿车开进唐人街,两旁的店家顾客全都停下手中活计,探头想看车中的女人。长安旅社旁更是站了一排买不起票又想一睹金红玫风采的人,挤挤挨挨,还是被下车的陈元罡轰开道路。金红玫摇摇曳曳打开副驾驶的门,人下车,走到哪里,哪里便寂静下来。
金红玫走进长安旅社,祝老板端着水烟出来迎接,言谈镇定,勉强能放上台面。茶水座上的人个个探着头看她,她轻飘飘地瞥,转头道:“祝老板,你的旅店,是给狼开的么?”
祝老板尴尬地笑起来。
祝老板付了一支舞的钱,她也只给众人跳了一支舞,脚步间是流光溢彩的夜上海。那一年的中秋节,女人是故乡的女人,明月也是故乡的明月。
一曲舞罢,食客意犹未尽,又点了不少茶点。祝老板这次赚得盆满钵满,笑眯眯地请金红玫上楼,与她喝了一壶海运来的碧螺春。陈元罡站在旁边端茶倒水,也听见了金红玫与祝老板的闲谈。
她说自己和日本人结怨,赶在上海沦陷前随这欧洲舞团跑出战区。海上艰苦,同行的一个越南舞女生了重病,她一路照料,可对方还是死掉。船上有人分不清她们两人面貌,甚至误传去世的是她,好不吉利。
漂洋过海到了欧洲,可那边也不太平。经济萧条,人们无心玩乐,舞团濒临破产。团长孤注一掷带他们来了澳洲,没想到在这边广受欢迎,赚了不少门票钱。
可惜,可惜。她在国内做舞女的时候,客人的打赏尚且归她自己。到了这舞团里,收入却要尽数交给团长,每月只得一点微薄薪水,攒不下半分积蓄。舞团里规矩极严格,舞女们甚至不允许拥有自己的舞裙舞鞋,只怕她们出去给别的地方跳舞。
或许是出于同为华人的情谊,也或许是今天的收入让祝老板看到了金红玫的掘金力。他沉思片刻,压低声音说:“不然,你以后便来我这里跳舞?我们关起门来,客人不多,只叫我私下的交情,绝不让他们走漏风声。”
金红玫眉间一挑,似是有了兴趣。她将手臂搁上桌面,陈元罡便看到了她腕上那串玉珠链子,七颗,一朵玫瑰和一片竹叶,还有五颗,上面刻着看不清的字。
“至于你没有舞裙舞鞋,也无积蓄的事……”祝老板目光也落在她手腕上,“今天你这一身,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定制,以后便归你了。你不必给我钱,将这手腕上的珠子抵我一颗,如何?”
祝老板识货,也看出她那玉手链是金红玫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他开口便要玉珠,金红玫明显迟疑。祝老板俯身向前,问她:“怎么?只一颗珠子,都不舍得?”
一边是难得的机会,一边是身上的首饰。陈元罡并不知道金红玫在迟疑什么,看见祝老板对自己使眼色,也凑过去,添油加醋道:“金小姐,你那团长管着你们,连些积蓄都存不下,你能跳一辈子舞吗?他们西人不讲人情,若是世道更乱,舞团解散,这异国他乡,你可该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祝老板又唱红脸:“莫要恐吓金小姐。”
“这算什么恐吓,”金红玫冷笑一声,“你们别把我当成那二门不迈的闺房小姐,分不清轻重,说几句话就六神无主。祝老板的想法很不错,我金红玫身无长物,拿颗珠子,就当做投石问路。”
交易谈妥,金红玫起身下楼,陈元罡也识趣跟上。唐人街又是一路注目,他扶着她上了车,两人回到舞团的旅舍。金红玫在屏风后换了衣服,将祝老板定制的舞裙藏在床底下的行李中,又从梳妆台前拿起剪刀。
陈元罡忽然发现,她看着那玉手链的神情很复杂。带了漠然,也有不舍。剪刀张开搁在手链旁,迟迟无法合拢。
陈元罡壮起胆子问:“金小姐,这玉手链,对你很重要么?”
他一开口,金红玫蓦然回过神。再抬起头时,脸上仍是那副睥睨的神情:“没什么重要的。言而无信的人,我只当他已经死了。”
话音一落,她用那剪刀一铰,手链的线便断开。她把那颗镶着红玫瑰的玉珠拨下来,示意陈元罡来拿。
他抬手,那枚玉珠坠进他掌心,触感是玉的冰凉。
红玫瑰就这么到了祝老板的手中。她总在深夜舞团入睡时跳窗下来,在楼下的陈元罡会等着她,带她去祝老板私人的聚会。有一晚他们的脚步声似乎惊动了团长,他开窗探看,他们身子紧贴在墙壁上躲避。
直到窗户关上,他们开始在墨尔本深夜的街头狂奔。金红玫在无人处终于放声大笑,笑声穿透雾气,将午夜撕开一条裂缝。
陈元罡十五岁那年,金红玫成为了长安旅社最隐秘的客人,他是秘密的保守者。
***
1939年,东亚战场陷入白热化,平型关大捷,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说法。同年年底,德国闪击波兰,英法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
整个世界乱成一锅粥,只有澳大利亚仍是南半球的一座孤岛。除了年初的山火,另一个略显轰动的新闻,便是欧洲舞团的团长醉酒后与人起了冲突,被一名逃来澳大利亚的别国通缉犯一枪击毙。他的死讯,成了当日墨尔本本地报纸的头版头条。
陈元罡曾对金红玫说:“若是世道更乱,舞团解散,这异国他乡,你可该怎么办?”他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舞团原地解散,舞女们各奔东西。金红玫将自己的衣服首饰装进行李箱,最终决定先去长安旅社住一阵子。
团长不在,陈元罡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接她。他大了一岁,个子高了些,与她并肩从科林街走到唐人街。男人们打量她的眼神意味深长,金红玫目不斜视,进了长安旅社,先与祝老板关门商谈。
陈元罡照常在场。
他其实是替金红玫捏了一把汗的。
1939年的墨尔本,社会治安并不好。这片土地最初本就是英国犯人的流放地,又因为偏居南半球一隅,藏了不少从各国流窜而来的逃犯。危机四伏的大环境下,唐人街里也有自己的帮派和规矩。
正经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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