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故人之妻》 80-90(第4/16页)
封皮拆开了,里面薄薄一张信笺对折,桓宣下意识地回头,马车的窗户低低合着,傅云晚并没有做声,她会想让他看这信吗?
有一刹那犹豫,终于还是打开了,谢旃熟悉的笔迹跃入眼中:弃奴,昨夜可是你来过?那时云娘与我说的是,要搬去莫愁湖别业。
极平常的语气,简直如同对面讲话一般了。谢旃给他写信总是这样,为的是迁就他读书不精,性子粗糙,引经据典文绉绉那一套他看不懂也不喜欢。桓宣顿了顿,不觉又往马车里看了一眼。这话与她说的一般无二,看样子谢旃是在她生辰第二天就写了这封信,想来谢旃已经猜到他为何不肯露面又走了,着急写信解释。
马车里,傅云晚靠在窗边,透过缝隙看见桓宣把那薄薄一张信笺捏了又捏,脸上极少见的显出一丝踌躇,让她不觉也悬着心,猜测着那封信的内容。本能地觉得与她有关,但写那信的时候她还在江东,甚至也许还在谢家,当时的谢旃与此时的谢旃心境自然不会相同,他那时候提起她,会说些什么?有一霎时紧张,终是又稳了心神,无论信里写了什么,她都已经说明白了,他们不会有事。
马车旁,桓宣将那短短一句话重又看了一遍。心思有一霎时转回江东那夜,转回孔明灯朦胧光晕下他们默默对望的脸。有些东西眼见也未必是实。其实也不消谢旃再来解释,他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加确信,她要的,是他。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再忍忍,大夫马上就来。”
低沉的,那么让人安心的声音,是谢旃吧。神智分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声音的来源那么近,那样凉。是她需要的凉。傅云晚挣扎着握住,把滚烫的脸也贴上去。
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什么一直冲到天灵盖,让人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沸腾起来,桓宣僵硬着,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大夫来了。
几乎是粗鲁着将她推开,急急起身,看见正中案上的灵位,冰冷沉默的几个字:先夫谢君旃之灵位。
谢旃,谢旃。桓宣抓过被子给傅云晚盖上,大夫挎着药箱,沸腾的血液硬生生压下,正好走进门来。
把脉看诊,大夫的神色越来越古怪,桓宣觉得不安:“她怎么样?”
“娘子她……”大夫欲言又止,桓宣屏退下人,大夫这才补上了后半句,“不是病,是中了药了。”
“什么药?”桓宣问着,鼻子里嗅到越来越浓的香气,心里突然就有点明白了。
“阳台雨,”大夫也觉得难堪,低着头不去看,“烈性的媚药,若不能早点解药,应该是宫里贵人们用的。娘子身子弱,恐怕熬不住。”
是元辂。刚才真应该杀了他。桓宣握着拳:“怎么解?”
“没法解,除非,”大夫抬眼,很快又低下去,“与男子欢好。”
有什么隐秘的狂喜冲上来,又被死死摁下去,桓宣望着谢旃的灵位:“这个不行。别的法子呢?”
“没别的法子,这个药太烈,便是欢好,也不是一次两次能解的。”大夫现在也不敢看他了,他脸色那么难看,要杀人一样。
欢好,欢好。他也曾隐约窥见边际。桓宣深吸一口气,那些最狂荡的梦里,再次拒绝:“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无谓再为过去的事情纠结。
桓宣莫名也觉得松一口气,收起信放回怀里,一时间千百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转过身时,段祥迎着他重又跪下了:“大将军,当日的事,是属下对不住你。”
桓宣来到近前,他低着头,声音沉闷:“属下认识谢郎君,在大将军之前。”
桓宣沉默着没有说话。便是还有些愤恨怨怒,在看过这封信后也都烟消云散,再看段祥空荡荡的袖管和鬓边灰白的头发,陡然生出悲怆之感。算起来段祥跟着他五六年时间,从一开始的小卒到后来的近身侍卫再到侍卫头领,若非尽心尽力、性命相托,他也不可能如此信任,若是段祥有歹意,即便是他也很难防备。
说到底只是各为其主,段祥的目的只是带她走,倒并不曾对他有什么歹心。只不过从前种种都不可能改变了:“你起来吧。”
段祥起身:“属下的阿耶是兖州的兵卒,当年谢刺史收复兖州,属下阿耶战死,属下一家子成了万人唾骂的北人狗,娘和妹子得了重病差点死掉,是郎君怜悯,给她们请医用药,保住她们的性命。再后来属下从军到六镇,追随了大将军,回邺京时才认出了郎君,再后来……”
原来如此。救命之恩,的确难以拒绝谢旃的要求。桓宣点点头:“你不必再说了。”
***
“大将军的谢字属下怎么受得起。”段祥涩涩一笑,“大将军,属下走了。”
“不,属下还没说完,”段祥急急说道,“郎君交代属下的从来都是保护好大将军,郎君从不曾要属下做过任何对大将军不利的事,也不曾要属下刺探过大将军的动向,唯一一次,就是娘子……”
“走吧。”桓宣低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后面的路不好走,咱们得想个妥善的法子进城。”
“是。”段祥想了想又道,“属下前些天猜测大将军可能去了洛阳,于是特地往那边走了一趟,大将军,范弘派了许多人在暗中缉捕你,颍上到武平一带许多郡邑都与范弘关系密切,千万小心。”
天黑时颍上郡的城门正要关闭,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负责守门的百夫长探头一看,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车子快快地往近前来,头前开路的两个人高马大,衣甲鲜明,一看就是北人豪贵人家的侍从,百夫长不敢怠慢,城门关到一半也不敢再关,眼睁睁看着人马一霎时便到了近前,最前面的侍从也不下马,一脸傲慢地从怀里掏出令牌:“驿站在哪里?我家阿郎要住馆驿。”
风吹动他空荡荡的袖管,桓宣转开脸,许久:“你回去吧,好好跟着郎君。”
他又行一礼拍马离开,桓宣目送着,回头,车窗推开了,傅云晚正望着他,桓宣快步走回来,握她的手:“绥绥。”
傅云晚紧紧回握,心尖上莫名酸胀着,又有异常安稳的感觉:“宣郎。”
颍上到武平一带多属豫州范围,范弘既然敢自立为豫王,想来在豫州界内根基扎实。桓宣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金灿灿的令牌在眼前一晃,还没看清楚侍从就已经收起来了,百夫长恍惚看见了一个豫字,难道是豫王府范家的人?想拦住再查又有点不敢,然而对方上来就问驿站,若是身份不明的人,哪个敢住驿站?百夫长心里猜度着,忙道:“顺着大道往东,走五六里就是馆驿,贵人的令牌能不能……”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一块碎金扔到他脚边:“找个人给我们带路,这钱赏你了。”
拇指大那么一块碎金,少说也有三四两,百夫长眉开眼笑,登时忘了令牌的事,立刻叫了一个兵卒过来:“李三,你带贵人们去驿站,快点!”
“呸,这些猪狗,不信谁敢讹我家阿郎!”侍从啐一声,领着人马进门去了。
入夜时车马来到驿站门前,领头的侍从大手一挥,一块碎金丢向李三:“近来到处都乱的很,来的路上还有不知死活的拦着我们要钱,真是笑话!这颍上郡可有这种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旧钢笔文学】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旧钢笔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