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247.第 2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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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盈着泪光了。

    “虎毒…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丁惠娘也抬袖擦拭了下眼泪,“阿宁是你爹从外头抱回来的,可我、可我和你爹,那是将她当亲生女养的,要不是如此,要不是如此、”

    她抬起了眼,目光直刺薛佑允,“要不是如此,我和你阿爹怎么会不愿意遂了你心里的愿,将阿宁许了你做媳妇?”

    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心思突如其来地被戳破,薛佑允面上有些许无措,“阿娘——”

    丁惠娘没有理会,继续道,“就因为我们将她看作亲女,这才另寻了人家,因为,在我和你阿爹眼里,阿宁是我女,佑允你是儿,你们是兄妹!”

    “兄妹怎能成亲?这是乱了伦法!佑儿,你得知道我和你爹的一番苦心。哪里想到,你今日竟是误会了我和你爹……你、你这是朝我们心上剜刀啊!”

    “说这么多作甚?”薛贤礼脸上还有气怒,“明儿,不,等天一亮了,咱们就去报官,让大人查我们。”

    薛佑允:“爹、娘,我没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

    薛贤礼板着脸还想继续说话,这时,一直紧闭着的木门被推了开,门轴有【吱呀】的声音响起。

    薛家是大户人家,这木门也比别人家来得厚实,因此,这【吱呀】的一声也有闷沉之感,像是一个老旧腐朽的木盒被打了开。

    而里头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谁?”薛贤礼和丁惠娘惊了惊,齐齐朝门口瞧去,一皱眉,喝声时有几分凶。

    “老爷,是风吧。”丁慧娘惴惴,她期盼是风,也只能是风。

    “是该告官。”夜色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是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可以听出年纪不大,可这声音于薛家人而言却是陌生。

    一时间,院子里的三人都朝那大开的木门瞧去。

    门外是条石头小路,黄泥干时有浮尘阵阵,下了雨便湿泞。薛家的桑蚕庄这些年很是赚了一些银子,兜里有银,当家人也豪富大方,造桥铺路,行的是惠及乡里的事儿。

    方便了乡人,更方便了自己。

    夜色有些幽暗,借着门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以及那快熄了火的化宝炉,薛家人瞧到有人盏着灯,踩着这蜿蜒的石头路朝这边过来了。

    因为灯烛过于明亮,他们有些瞧不清来人的面目。

    等走近了,瞧清了来人,薛贤礼和丁慧娘眼里有慌一闪而过,薛佑允皱了眉,不是很待见来人。

    “颜恒兄,你怎么来了?”视线一转,他的目光落在颜恒的身旁的一个姑娘身上,提灯和出声的便是她。

    只见她梳子葫芦髻,穿一身寻常的齐腰襦裙,衣裳寻常,气度却不寻常。

    这会儿,那双杏眼正瞧着自己的爹娘,没有笑模样,灯烛的映衬下,那一双眼睛明亮得发黑。

    虽灵,却好似也有几分邪,因自在肆意而露出的邪。

    颜恒白着一张脸。

    他想说,自己也不想来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两条腿啊。

    “我、我……救我,救我啊。”发觉自己能说话了,颜恒忙不迭地朝自己没有缘分的老丈人老丈母娘还有大舅哥求救去。

    “你这是怎么了?”薛佑允发懵。

    颜恒和薛佑允一般年岁,只他家中不种桑养蚕,做的不是生丝的生意,而是经营了染坊布庄,家中也富贵着,因着年岁差得不多,两人还一道玩耍,长大后也颇为亲厚。

    只是,后来颜薛两家大人做亲,薛宁要嫁进颜家,从薛家女成颜家妇。

    情之一字最是闹人,不知从何起,也不知何时方休,薛佑允对薛宁有了私心,他心慕她,却碍于自小一道长大的兄妹情谊不能开口。

    再瞧要成为准妹夫的颜恒,他控制不住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瞧颜恒分外不顺眼。

    他知道,这是嫉妒。

    他也知道,这一嫉妒要不得,可他控制不住,要是能控制住,这世间便不会有那般多的痴男怨女,那般多的诗词歌赋感叹伤怀着儿女情长。

    只盼时间流逝,能够像江水抚平沙岸一般,他这一份不该喧嚣出口的情能渐渐地淡去。

    要是薛宁当真嫁进了颜家,随着时间的抚平,薛佑允未必不能将心思珍藏,最后淡去,成为真正关心妹妹的大哥。

    偶尔敲打敲打妹夫,爱护着妹妹,做能为她撑腰的娘家大哥,那一份别扭和嫉妒淡去,他也捡回和颜恒旧时的情谊,大家都是一家亲近之人。

    可这世上没有要是。

    薛宁死了。

    还是死在了要嫁入颜家的那一日,死在了花轿要进门的那时……这叫薛佑允心中怎么不痛不迁怒?

    定是这颜恒克妻,克死了阿宁!

    这个时代里,未成婚便死去的,不拘男女都被唤做早夭。

    薛宁一死,又是在花轿之上,可以说是颜家妇,也可以算作是薛家女,要是念着那一份结亲的情谊,本该迎了人进门,就算是牌位也成。

    从此,享一份香火,不至于做那无亲无故的孤魂野鬼。

    可颜家不肯,一下便翻了脸,说是人未进门便没了,没道理让自家儿子年纪轻轻的背了个鳏夫的名头,以后不好嫁娶!

    毕竟,哪个好人家愿意让自己的闺女儿做后头的那一个。

    灵牌之前,便是继室也是执妾礼。

    “没道理的事,是你们家的闺女儿福薄,做不得我颜家妇,哪儿来的,还是往哪儿抬去吧!”

    颜家人发话的时候,颜恒穿着一身红衣,胸前挂一个红绣球,一身色彩鲜艳得像是染了血一样,他脸色发白,手又慌又懵的抖着,懵懵懂懂还闹不清状况模样。

    一句话没为薛宁说,紧着便被家里人又拽又拖着走了。

    薛佑允抱着没了气息却还是身子骨柔软的薛宁,瞧着上了高马被牵着往回走的颜恒,气怒到了极点,也怨恨到了极点。

    竟这般折辱阿宁——

    要是、要是成婚的是他——

    一行清泪落下,只满腔的懊悔和痛苦。

    ……

    自那以后,因着生意上有所往来,薛家有桑蚕庄,做的更多是生丝生意,而颜家是布庄染坊,两方长辈面上还是和气的,只薛佑允气怒心不平,和颜恒是断了交。

    而颜恒不知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再来寻薛佑允,倒是时常听闻他在画舫青楼买醉,醉的时候还会喊着阿宁。

    呸!假惺惺!

    薛佑允瞧不上他,既然念着人,那一日阿宁出事了,怎能就这么走了?

    ……

    薛家桑蚕庄。

    薛佑允意外颜恒的到来。

    “你这是怎么了?”薛佑允冷着脸,“你不是好端端的么,喊什么救命?便是要救命,你也甭和我说,我们薛颜两家无亲无故的,没半分干系,我救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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