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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百花深处》 120-128(第17/21页)
谈,叶华裳懂适时的退出,也懂阿勒楚想要的身为男人的最后的颜面。她拉着茶伦走向码头,找了个僻静之处晒太阳。
茶伦问她:“父亲往后就住在这里了吗?”
叶华裳点头,又摇头。
小小的茶伦不懂,她很困惑,她不愿住在这里。她罕见地对叶华裳发起了脾气:“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见我的小狼、我的羊,我要在草场上骑马射箭!”
“我们跟随你的父亲,他去哪,我们就去哪。”叶华裳抱紧茶伦安慰,她知晓到了此刻,她许是那世上最不称职的母亲了!茶伦原本会成为鞑靼最尊贵的公主,她可以傲视世间的一切,无论她去哪,别人都要敬畏她。可是因为自己,茶伦失去了这样的人生。
叶华裳心如刀绞,她这一生做过许多的选择,从没有哪一次是甘之如饴的。她落了泪,握着茶伦的手,哽咽地说道:“茶伦,茶伦,你看,这里人好多呀!”
茶伦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知道她或许再也见不到她的小狼、小羊、小马了,她再也不能无忧无虑在草原上奔跑了,她或许要身处这摩肩擦踵的人潮中,失去自己的名字了!
小小的茶伦,趴在母亲怀里,她想怪些什么,可是她太小了,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该怪谁。
那家茶楼里走出了两个男人,他们都看着叶华裳。谷为先点点头,叶华裳心中那口气长长地暗暗地呼了出来。而阿勒楚,他眼中的光,灭了。
当日,阿勒楚携自己三十万大军投诚了谷家军的消息从燕琢城传了出去。这个消息震惊了世人,他们都在猜测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这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谷家军以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像一场梦,当年大将军被砍头,相传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临终时眼睛都没闭上。在那以后,谷家军似乎是散兵游勇虾兵蟹将,再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了!可如今的谷家军,突然多了阿勒楚的三十万大军,有如神助,怎不叫人称奇!
阿勒楚的大军浩浩荡荡南渡,驻扎在额远河岸的大营之中。那一顶接一顶的营帐,像一颗颗野蘑菇。阿勒楚坐在营帐前,看着对岸,那草场依稀远去了,从此他有了故乡。
他看叶华裳的神情很淡,当这一切都已发生,他在某一瞬间茅塞顿开,终于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始终没有真心相见。他们都没有真心,只有那片刻的温存像真的,可过后再试图忆起那感受,没有了,没有了。
“叶华裳。”他开始唤叶华裳的名字,像不曾与她相熟过。叶华裳看着他,她不知该说什么,她无法对阿勒楚坦诚她的抉择,无法对他述说在无数个深夜里,她曾动摇过。她知道阿勒楚不会信了。
“你的心,比额远河最深处的水还要深。”阿勒楚淡淡说:“为难你了,为了走到今时今日,为本王生育了孩子。”阿勒楚哽咽了一声。
霸王迟暮了。
寂静的深夜之中,阿勒楚的刀忽然抹向自己的脖子,血溅到叶华裳脸上,烫,好烫。起初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她尖叫着扑到他面前,她并不知道自己哭了,她泪雨滂沱,双手捂着阿勒楚脖子,拼命叫他:“阿勒楚!阿勒楚!”
阿勒楚双眼通红,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叶华裳。他的目光在黑夜之中穿透了她,穿透她的身体,将她的魂灵击个粉碎,而他自己也轰然倒下了!
倒下了!
叶华裳闭上眼睛,她喘不过气,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无声恸哭。
阿勒楚的贴身侍卫跑了过来,捂着阿勒楚的脖子,又向上倒止血药,不知摸索多久,又动作多久,阿勒楚发出一声嘶哑的长长的叹息。
“您不会死,您是天神。”侍卫耗尽了力气,颓然坐下去。叶华裳抬起头,对上阿勒楚的眼睛,那双眼那样凉薄了无生气,生死不明。
远处的茶伦捂着自己的嘴不停颤抖,身边的使女抱紧她,对她说:“公主,你要记得今天,你要记得今天。”
那一天世人记得的事很少,哪怕一代枭雄的自伤陨落再过一段时日都会被人遗忘的。但那一天,谷家军突然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开拔,燕琢城的人却是记得的。因为那阵仗真是太大太大了。
浩浩荡荡大军,规整开拔。谷为先骑在马上,这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头一回光明正大与世人相见。而在他身后的女子军可真真是飒爽英姿呀!
有百姓还记得小阿宋,在路边喊她:“阿宋!小阿宋!阿宋长这么大了!”
阿宋在马上对其展眉:“阿伯,待我得胜归来一起喝酒!不醉不归!”这小姑娘真泼辣,跟那柳条巷的花儿有点像呢!对呀,花儿呢?目光在队伍里看了又看,没看到她。花儿不会战死了吧?之前是听说从军了呀!怎么人不在呢!就有人啐一口:“莫胡说了!”
花儿是两日后得知阿勒楚投诚后又自刎的事的,她拿着那封密信久久回不过神来。首先想起的便是那时她与白栖岭去良清城外,送别刚被灭门的叶华裳。那时的叶华裳痛不欲生,又强忍着对他们说:“我会回来的。”
多少年过去了?花儿掰着手指头数,她数不清了,这些年过得太快,日子看不清就过去了。阿公总说“时光如白驹过隙”,这下她知道了!她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也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为了谁。
这样大的事霍言山自然也知晓了,二人面对面坐着,霍言山突然出声:“我曾与叶华裳打过几次照面,也与阿勒楚打过数次交道。我以为在这纵横捭阖的权利交锋之中,叶华裳会败下阵来。”
“因为她看起来是弱女子吗?”花儿问他。
霍言山摇头:“因为她一无所有。”
“你未免太看不起一无所有之人,正因一无所有,才没有后顾之忧,她只管向前看,向远看。”
霍言山咀嚼花儿的话,他认同她所说,因为她也曾一无所有。他们初相遇那一年,她连饭都吃不饱,在隆冬大雪天气里,提着桶,去燕琢城外的河里凿鱼。那河被官家占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凿,要走很远,走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她可不一无所有么!
“你倒是应有尽有。”花儿笑道:“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像你一样命好的人。”
“你说得对。”霍言山不顾她的嘲讽,只一心看着前路。花儿知晓他在看什么,他的滇地大军已开拔数日,在崇山峻岭之间,无声挺进。霍言山并非草莽,他是名门之后,长在富庶的江南水乡,受着文人墨客的浸润,又有百年武行的教导,他这样的人,只要心性不变,就不可能是草莽。
花儿在霍言山身上看到了势在必得,这种感觉太过熟悉,那时他们在霍灵山里,他亦是这般模样。如今他二人已撕去逢场作戏的外皮,对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霍言山好奇花儿为何不走,花儿困惑霍言山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二人这样尔虞我诈,倒也习以为常。
但花儿明白一件事:霍言山与他的父亲霍琳琅,虽隔了心,但并未彻底隔心。他们父子二人定是要一共拿下天下的。
远处盯着他们的照夜和懈鹰在轻声交谈。
照夜问懈鹰:“接下来衔蝉她们会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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