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热乌龟: 20、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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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惊休细细瞧着她的神色,在她张口之前补充:“我有节目。”

    许愿瞬间把“不去”两个字吞入腹中。

    她瞥了一眼谢惊休,他身子前倾靠着桌沿,手肘抵着桌面,肩膀微耸,锁骨愈发分明,瞳孔被灯光沾染亮色,神色认真的。

    他问:“要来看看我吗?”

    触及他目光几秒,许愿睫毛微垂,视线从他锁骨上滑过,重新落在勺子上,盯着。

    进屋之后,他就把外套脱了,仅剩下里头一件薄衬衫,上方扣子没扣,领子自然向两侧撇开,方才轻轻一眼,她好像看到一点……

    他锁骨下方,有一颗小痣,红色的,影影倬倬的,藏在灯光下衣领落下的那一片阴影里。

    她舀了一勺汤,仍盯着勺子,半晌,缓缓从鼻腔里沉沉叹出一口气。

    “去。”她这么回复。

    为什么这么轻易答应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情呢?

    许愿告诉自己,是因为那两颗巧克力,所以才那么难以让人拒绝吧。

    -

    初秋的风一路吹进周四的夜晚,月光朦胧,半隐在云间,月光柔软倾泻,悬在一片漆黑里。

    陈蕉嘴上鄙夷着“谁会去看谢惊休哪个狗东西唱歌啊”,最后还是挽着许愿去了,郭若晨和赵浅风两个有晚课抽不开身,甚是惋惜,去上课前拉着许愿求直拍。

    两个人来的时间早,但场地前排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盘腿坐着玩手机,偶尔扭头跟身侧的人嬉笑两声。

    陈蕉捞出手机,点开节目单,手指往下划着数节目,嘀咕:“谢惊休是第几个来着?”

    许愿下意识接了句:“第五个。”

    陈蕉讶然抬头:“记那么清楚?”

    “还好吧。”她歪了下头,抬手摸了摸鼻尖,又把手塞回口袋里,“出门前看了眼,就记住了。”

    节目单上写着他要唱的歌名叫《沦陷》,是她从没听过的一首歌。

    “刘承闲说他待会儿也过来。”陈蕉敲着键盘,微信回复完消息,重新挽住许愿的胳膊,“前四个好像都是跳舞,有女团也有男团哎。”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将中心围成密不透风一座墙,许愿站在第二排的位置,回头望了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呼出一口气,庆幸还好自己来得早。

    才艺部的组织人员抱着一大箱荧光棒小跑过来,给前几排发了荧光棒,许愿分到的是绿色一根,她一点点掰亮了,扭成一个环围在手腕上,晃了晃,绿莹莹的一圈明亮。

    晚上六点钟,草地音乐节正式开始。

    果真如陈蕉所说,前四个全是舞蹈,气氛逐渐被点燃,欢呼声不断。穿着漂亮裙子或者干净清爽一身,在灯光下笑得灿烂,力度刚好,随着音乐节奏,跳跃舞蹈。

    身侧人挥着荧光棒,许愿也跟着挥舞。

    第四个节目落幕,音乐停止,场上人下了台,工作人员搬上来麦克风架子,又急匆匆下了场。

    鼓掌声震天中,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迈着长腿大步走到人群中心。

    谢惊休穿着一身非常简单的白卫衣与牛仔裤,在夜色里格外亮眼,他伸手握住麦克风,唇瓣凑近“喂”了声试音,嗓音透过话筒扩散开来,绕了点磁性来,敲在耳边,又被风吹散了。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大抵是和他相熟的男生,撕心裂肺一道穿透黑夜:“谢惊休!看这儿!”

    周围哄笑。

    许愿站在人群间,隔着一点距离,看见他低头笑了一下。

    音乐声响起,前奏松散的,加了混响的吉他声作主调,低沉地弹着调。

    他站在灯光之下,发丝笼上一层朦胧的光,睫毛垂下一片阴影,手指轻轻搭在麦克风上,指节分明的漂亮,轻敲着节奏。

    他歪头,开口的那一秒,许愿愣住。

    明明是和平时说话一样的嗓音,哼着音唱着歌时却像完全变了个人,字字句句沾染随意的腔调,却拿捏着一股劲,慵懒而魔幻的,咬字清晰,像羽毛在心尖软软扫过,掀起耳畔一片痒麻。

    “我闯入你眼中一片色彩浓烈,

    义无反顾纵身跃入你在的时间,

    如果只有我叹息着聚焦视线,

    细数擦肩而过的瞬间,

    拜托啊请你为我同样沦陷

    ……”

    她怔怔的,像是被月光蒙蔽,移不开视线。

    身侧陈蕉蓦地大声道:“我去后面找一下刘承闲!”

    许愿整个人颤了下,回了神,从中间那人身上挪开视线,飞速眨了两下眼:“啊?好。”

    陈蕉从人群中挤出去,那道嗓音还在唱着,许愿抬手揉了下耳朵,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深呼出一口气。

    肩膀处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许愿下意识抖了抖,扭过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是李立唯。

    他讶然,弯着眼睛:“你也来看草地音乐节啊。”

    许愿点点头,微笑:“学长好。”

    耳畔,歌声逐渐低下来,不经心的意味愈发浓重,技巧性弱下来。

    “你们是这周末比赛是吧?”李立唯问。

    许愿答:“对。”

    “加油。”李立唯再次拍了拍她的肩,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脆脆鲨,往她面前一递,“这段时间备赛也辛苦了。”

    歌声渐渐哑下来,或许是唇凑得离话筒更近了些,声音更大更实,慵懒收起些许,牙像是咬着,平添几分凉意。

    “谢谢学长。”许愿接过脆脆鲨,笑着维持完礼貌,重新转回头,倏地撞上一双眼睛。

    场地中心,灯光添冷意,谢惊休手指握紧话筒,骨节明晰,唇瓣贴着麦克风,瞳孔漆黑,盯住她。

    心脏猛地一跳,许愿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被他的目光定在原地,大脑蓦地空了。

    大抵是夜太黑,无声朦胧,才让他的眼神显得有点凶。

    她不知为何,平白无故挨了一眼瞪,头皮发麻,扰得心头发虚,却偏偏又像被蛊惑,一瞬不瞬错不开目光,眼睁睁地看着他舌尖轻抵腮帮,唇瓣张合得小,像在咬牙切齿,从唇齿间滚出一句歌词:“别对他人眷念,笑明晰可见,在我眼前……”

    伴奏转入高潮,他仍盯着她。

    “你最好看向我,为我同样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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