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22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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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炭将火烧得旺旺的,今日大朝会的消息终于传到。

    贺今行坐在炭盆边看消息,竟被烘出了一身汗意。

    这一天,是天化十六年倒数第三个朝会日。

    朝堂上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明德帝在户部年报上批了红,文武百官皆以为能安稳过年了。谢延卿却上书再陈岁用之艰、户政之弊,请皇帝派钦差巡抚,清查天下田亩,理顺盐铁茶税,以挽救亏空到底的国库。

    满朝哗变,皇帝一再弹压不住。谢延卿见之无望,便自请致仕。皇帝应允,念其年迈又有事功,准年后再行归乡。

    其二,南越使臣被刺一事一波三折,牵连当朝两位相爷,最后却被查出是南越人贼喊捉贼,自导苦肉计。百官就和谈条约再生争议,而最新送到的南越国书盛气凌人,更助群情激愤。而和谈不能再拖延下去,最后政议的结果是,选派一名使节,带着国书与南越人的尸体证据前往南越,尽可能快刀斩乱麻,解决此事。

    但负责此类事务的礼部侍郎王正玄擅长西凉话与北黎话,却并不擅南越古话。礼部擅长南越话的官员稀少,且多位卑职低,派谁出使就成了一道难题。

    尽管朝议轰动,但皇帝对这两件事显然是提前知道的,不算意外。问题在于,不论查税清田,还是出使南越,都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

    总之贺今行一时没能想到。

    他也没时间琢磨太多,至第二日起,便日日前往应天门,向宫里递牌子,而后在抱朴殿前求见圣颜。

    皇帝一日不召见,他便一日不缺地求见。

    直到明德帝终于肯见他。

    第223章 四十五

    腊月廿四, 上午。

    顺喜踮着脚从抱朴殿出来,向在外等候多时的年轻人微微摇头。

    一连几日,贺今行已经习惯, 心知再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 果断撩起裙摆, 端正跪下, 高声道:“恳请陛下见我!”

    “郡主啊,您这又是何苦?”顺喜吓一跳,弯着腰低声劝道:“恕老奴多句嘴, 陛下准您日日到此,已是优容。但陛下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您就歇了这心思, 别和陛下较劲儿了。”

    大太监话里拿来做比较的是顾横之,坚持与他一同求见皇帝,但又不能像他一样随意出入宫廷,只能在午门前等待。

    他本没打算让对方一起来。若非昨日无意间听宫人提起,他甚至不知,还有人相隔半座宫城陪着他。

    那种感觉对贺今行来说难以言喻, 唯一确定的是,麻烦顾横之的次数逾多, 亏欠的人情就愈重, 甚至有些不知如何偿还。

    他只能拜托顺喜,“求内监再行通传。”

    顺喜叹息一声,转身进去了。

    他挺直脊背, 静静地看着雪花从眼前落下, 化作寒意自膝底升起。

    待得下午,便有小内侍出来, 碎步小跑地略过他,往宫外去。

    皇帝终于召见了人,却不是他,而是顾横之。

    顺喜引着顾横之穿过空旷的前殿,到后殿道场。

    明德帝双足伽趺盘于圆座之上,行闭目返听的内练功课。在顾横之行礼过后,却开口问道:“你进来的时候,看着阿朝跪在外边儿,心中可有生怨?”

    顾横之答:“末将不敢。”

    “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明德帝语调平平,接着却一转话头,“与南越和谈一事,你身为顾氏子,于南方军中领职,可有什么看法?”

    顾横之平视前方,再答:“末将只一人,不足以代表南疆八万将士,亦不该有看法。”

    皇帝双眼半睁,注视着他,“那朕再问你,问你一人,对使臣被刺一事,对现阶段的和谈,有什么看法?”

    寒风自大殿两面窗洞涌入,顺喜觑着皇帝脸色,上前关了两扇窗。

    他说:“末将空有一身武力,而无处使。”

    “你能说这话,说明你心里不止有怨,还有气。”明德帝抬脚走下台,顺喜为他披上一件薄道袍,“你们这些年轻人,有血性是好的。但世事皆讲究阴阳平衡,凡事过了头,就会招致祸端。”

    他走到顾横之跟前,俯视道:“你可明白?”

    青年一动不动,眼神都未移半分,“末将只认军令。”

    “军令?”不是君命。

    明德帝玩味片刻,转身的刹那,风将他肩上担着的薄袍吹落。

    顺喜三步并作两步滑跪到地上,堪堪捞住,让其不至于掉到地上,随即抱着袍子请罪:“奴婢该死!”

    “这有什么该死不死的?”明德帝叫他起来,“风要将它吹落,我任由它被吹落,如此而已。”

    顺喜一愣,继而发自内心地喜悦道:“陛下又精进了。”

    明德帝示意他将那件道袍收回去,回头对顾横之说:“也罢,你爹比你分得清,回南疆之后,好好听你爹的命令。话尽于此,你且退下,此后未得朕召见,不可入应天门。”

    顾横之不肯起来,仰头道:“陛下!”

    明德帝沉声道:“先前你不肯低头,此时却又来相求。朕视阿朝如亲生,不忍直接拒绝她的请求。但是你,错非看在你顾氏的面上,朕绝不会对你多半分容忍。你自己好生掂量着。”

    顾横之叩头道:“求陛下开恩!”

    “够了。”他的求情却给明德帝添了一把怒火,指着他道:“朕先前说轻了,你身为南方军将领,合该早些回南疆。朕不想过年还看到你,走时也不必来辞行了。”

    顺喜也收敛了面上笑意,上前道:“少将军,请吧。”

    顾横之不得法,向皇帝重重地叩了一个头,行礼告退。

    顺喜盯着他出去,回头见皇帝闭着眼揉太阳穴,急忙伺候着坐下,一边细声细语地说:“万岁爷别动气,郡主和少将军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为情爱痴了一些,不是什么很坏的毛病。”

    “你还觉着这俩人做得好是吧?”明德帝挥开他。

    他又凑上去,笑道:“哎哟您这就冤枉奴婢了。奴婢只是觉着,要是冷冰冰的什么都不爱,什么都不要,铁石心肠五毒不侵,那才真不像个年轻人呢。”

    明德帝哼笑一声,重头静坐,神色意味不明。

    顺喜退开几步,侍立不动,才徐徐呼出一口浊气。

    殿宇上方的日头已往西斜,风吹雪花开,斗拱下铜铃轻响。

    贺今行听见比铃声更轻的脚步,抬眼看去,果然见顾横之独自走出来。

    “天晚了。”青年向他伸出手,“一起回去?”

    他顿时明白情况并不好,却不知在此时此刻说什么才能回应。他的本能替他做选择,在他组织好语言之前,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但腿脚终归冻得僵硬,酝酿了一会儿,才借力站起来。

    “别急着动,先缓一缓。”顾横之轻声说,一手撑着他,一手将他兜帽里盛的雪花翻落。

    他感觉到身体在回暖,力气也在汇聚,就向守门的内侍说:“劳公公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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