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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雪夜酩酊》 13、13入春(第3/3页)
种没血缘的,他冷笑着翘了翘唇角,“真封建。”
大少爷的嗤之以鼻已经溢于言表,在“舅妈”和“封建”这两个关键词里,棠冬选了前者。
她鼻子有点塞,刚刚灌了一杯热水,这会儿说话也像有水汽似的。
“舅妈去你家啦。”
“来托我爸办点事,真会挑日子。”
为了抿住笑,棠冬转过身,想说他还挺双标不自知,怪人家不会挑日子,难道不是封建?
不过棠冬可以理解,他只是不喜欢生人来家里走动,孙萍是生人,舅妈也是生人,他都不喜欢。
过了会儿,棠冬转过来,靠在桌子边说:“我要是现在就走,我妈回来会不高兴的。”
甚至会说什么话,棠冬都猜得到。
大概就是冷嘲热讽说这个家她已经不能待了,好日子过多了,人金贵了,会嫌这嫌那了。
没准还要怪小姨两句。
周凛白是不能理解孙萍这样的人的,棠冬也不希望他会遇见孙萍这样的人,每当因为她,他被动掺和进这些家长里短中,棠冬就已经很愧疚了。
他原来的生活,本没有这些麻烦。
清明节假三天,下了雨,气温回升,棠冬突如其来的感冒也好了。
周凛白每天打电话问她吃药了没有,棠冬坐在自己的小桌前,看着那幅贴墙摆着的郁金香油画,没忍住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特别笨啊?”
周凛白说没有,顺话还鼓励了她一下:“你上次数学考试不是进步挺多吗。”
“不是考试,”棠冬小声疑惑道,“是你早中晚都要打电话来问我吃药没有,我感觉,只有那种傻子,才需要别人这样提醒。”
那头的答复是沉默。
于是棠冬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过了几秒——
“你以为你不傻吗?”
突兀一声,棠冬垂下嘴角,咕哝道:“我就知道你刚刚说的‘没有’是假的!”
周凛白被她气服了:“你没药救了。”
棠冬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舍得跟他说不要打电话来了。
他都是饭点附近打来,昨天晚上手机响起,被孙萍看到了。
孙萍很纳闷,问周凛白打电话给她干什么,棠冬一时心虚,顺口说可能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问一下我。
孙萍立马摆上脸色:“还真当是大少爷呢,拿谁都当奴婢使唤呢?”
温德明款款抿了一口酒说:“你女儿去住,吃喝都是人家了,你一分钱也没掏过,还摆架子像话吗?”
孙萍最恨温德明一不如意就张口闭口“你女儿”,当初棠冬还没上小学,她说要送走,好着邻里面子非要留下的可是他的温德明,现在在这儿跟她指桑骂槐?
孙萍猛拍下筷子:“我妹妹接个外甥女过去住,还要钱?我看姓周的敢不敢!”
“你打秋风,你还理直气壮。”
“谁打秋风?这事孙若开的口!我妹妹是为我着想才开的这个口!”
“哦,现在你妹妹长你妹妹短了,肯贴上去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孙萍劈手去打他,连打好几下:“温德明!你别给我多念了几年书就跟我拽文化,你刺谁呢你!你想刺谁呢你!”
温德明一边缩着脖子躲,一边还不忘呛她回回动手,没有素质,他是男人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孙萍嚷着,谁有素质谁有素质!你有素质你好吃懒做!
夫妻俩十年如一日,鸡毛蒜皮的事两句话声调不对付就开始夹枪带棒,没得吵就翻旧账,烂本子翻到头,一直吵到没得吵才能冷战歇火。
棠冬在旁屏气敛声,筷子尖上的米都不敢往嘴里送。
温睿阳等他们歇了,才发脾气,冲着棠冬的。
“温棠冬你看看!要不是你,爸妈哪有那么多事吵啊!一天到晚,烦死了!”
温德明和孙萍没做声,眼神却都朝棠冬看来。
像被勒紧脖子的鸬鹚,她再往下咽一粒米都费劲,但不敢剩米饭,怕被孙萍说,草草划完几口白米,就放下碗。
“我待会儿来洗碗。”
去厨房倒了水带回房间,在消炎药上抠下两粒,和水吞了,刚刚在客厅屏住的那口气才像顺热水通畅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半阴不阴的天。
温睿阳积了一堆作业没写。
他七个不甘八个不愿地扭在椅子前说不会,不想写,光是哼哼声就烦得人想打他一顿。
孙萍在温睿阳的学习上从不动粗,贯彻慈母教育,只一嗓门把房间里的棠冬喊出来,叫她辅导弟弟。
棠冬庆幸自己作业写得早,没被温睿阳耽误,教了他半个下午简直是受罪,好几次走神想到周凛白,疑心他教自己是不是也这么累。
温睿阳馋棠冬的手机不是一两次,但可能是之前被周凛白打过的缘故,不敢再跟棠冬来横的。
拿着笔,半天没有一个字,软磨硬泡说想玩棠冬的手机。
棠冬将手机翻过来盖着,不给他好脸色,板着脸往作业上指:“写啊,公式都给你放在这边了。”
温睿阳抽抽嘴角,眼梢给了棠冬一道冷风,鄙夷不屑道:“你不也笨,还教我呢,你能考上好大学嘛你。”
要是以前,这话足以叫棠冬一蹶不振,她从小就是缺乏自信的人,哪怕是旁人无意间的一句数落或批评,都会让她陷入长久的自我怀疑。
可如今不同,她听过周凛白讲题,也见过自己的进步。
就像身处寒冬的人,忽的被暖阳照拂过,便就信往前会有春光融融的好天气。
棠冬信他。
他说过,她的成绩会好起来的。
“我会考上好大学的,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你能考得上像样的高中吗?”
人只有被戳中痛点才会立即跳脚,棠冬这种反诘也叫温睿阳措手不及,他脸色一闷,立马对着外头喊:“妈!温棠冬咒我!她咒我考不上好学校!”
孙萍还没从厨房赶来,棠冬手机先响了一声,那声音清脆,仿佛贯穿街巷未落的黄昏。
周凛白:[在巷口。]
书和衣服早收拾好了,棠冬看到消息飞快起身,去自己房间里拿上包,欢快跑门口提上鞋子。
“周凛白来接我了!”
孙萍那句“你反了你!敢咒你弟弟!”便被结结实实关在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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